“云一扬,你给我站住。”
看着陌胥离开,巽离一把拽住了云一扬的袖子。
要是在平时他还真不敢这么干,因为他根本打不过这家伙。
不过现在嘛。
“有事?”
云一扬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身白袍,风骨清俊。
只可惜是个斯文败类。
巽离眼角朝他斜瞟了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你知道那个项坠的事情?”
“你说什么?”
巽离『舔』了『舔』唇角,“你少给我装傻,长安脖子上的那条项坠,你敢说你没有见过?”
云一扬的眼角微眯,狭长的眼尾似用眉黛划开了一笔,原本平整的皮肤,出现了一道明显地竖痕,再一皱眉,这道纹路就更加深刻了。
“你想说什么?”
巽离有些忸怩的开口说道:“那个……你可别怨我啊,我把你的事告诉长安了。”
“我的事?”
云一扬的眸『色』渐渐的转深,目光流转间莫测至极。
“你装什么傻?当初你让我给她治病的时候,除了诊断,我可从来没有碰过她。换『药』可都是你换的。”
云一扬的眉心处出现了三道沟,难得在他的脸上能出现这么大的变化。
“喂,你别这么看着我,那丫头问我她身上的血脉之力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告诉她,血脉之力需要觉醒,她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个项坠,然后她就说我见过。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我也是实话实说,这总没有『毛』病吧?”
云一扬那张脸又恢复了淡漠的冰冷,“然后你跟她说了?”
巽离感觉到周遭的威压,顿时后悔了——
可惜,已经晚了。
**
将军府中,慕浮生受伤之后,整个将军府的大门紧闭。
而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将军府的周边莫名的多了不少天斩的人。
就连日常对燕云符禁的防御,也莫名的常往将军府的上空的绕着飞。
皇都城中的百姓不是傻子,很多人都看出了这一点,不禁的都联想到了几天前在将军府门口出的那桩事。
“大师兄,我刚刚在将军府的周围看过了。几乎都是天斩的人,把整个将军府看的水泄不通。如果我们想要进去,很难。”
楚瑶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裙,隐匿在周围的百姓当中,倒不是那么的扎眼。
“大师兄,这次我们出来可是瞒着师长们,所以我们必须快点行动,不然时间久了蒋虎那边恐怕真的瞒不住了。”
几天前,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出了皇都城。
可是童毓却不顾师长们的阻拦,还是一个人跑去了辅国将军府。
不过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和慕长安错过了。
因为当他出现的时候,将军府门前只剩下雨后的一片狼藉。
可以看出那里发生了一场大战,而即将下葬的棺椁也因此丢失。
周遭的百姓更是战战兢兢,仿佛是从鬼门关刚刚爬回来的一般。
“我会想办法进去的。”
苏依担心的看着他,“大师兄,你一定要进去吗?不是说,长安是被一位高手带走的吗?无论他是谁,但对长安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危险。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安全的。可是你这样冒险潜入将军府,是不是太冲动了?你怎么知道将军府里的人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对啊,大师兄,师姐说的对。我可听说,将军府里的人对长安大打出手,而且那个慕宁晖还捅了长安一剑,你觉得他们会知道长安的下落吗?要是真的知道,还不得再捅一剑?”
一提起这事,楚瑶都要替慕长安喊冤。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亲生父亲,可偏偏对自己的女儿和妹妹,把刀相向,虎毒还不食子呢。
楚瑶甚至想着:长安怎么就没把这些没人『性』的父亲和哥哥杀了呢?真是一了百了。
想起慕长安之前遭遇的一切,她的心真是越来越不是滋味。
大姐慕乐菱用逆轮捅了她一刀,三妹慕念瑶拿着鞭子就要她的命。
想来想去,这一家子竟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我还是要见见慕家的人,我要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特别是慕梵,我不相信,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童毓和慕梵早就认识,当初慕梵受了重伤,在华天剑宗的时候受到童毓不少的照顾。
说来他们之间的情分更像是一种神交。
虽然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且无论什么时候见面,都不会有任何的生疏感。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华天剑宗出事,慕梵不管不顾非要帮他们的原因。
他相信童毓,就如同童毓相信他一样。
“大师兄,我知道你和慕梵的交情匪浅,可是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一件私事。就现在看来,凭借长安的身份……我们已经触及了“三宗不干涉九域”这条铁律。而且,就算慕梵没有下杀手,可这关系到将军府的未来,他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如果他们真的认定长安就是妖星,会毁了整个九域。那你觉得,他会如何选择?会因为长安跟九域为敌?还是……”
“别说了。”
童毓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很少这样生气的跟女孩子说话。
而苏依应该算是他所有师妹当中最为懂事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贴心。
很多时候,他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她一定是最先懂他的那个人。
苏依心中有些委屈,其实她明知道这样说童毓会生气,可最后她还是说了。
童毓这次执意要进将军府,不说进去的难度不小,就是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是生死难料。
对于慕长安的身份,九域中人磨刀霍霍。
狼子野心,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昭然若揭。
仅仅是过了十三年,这些人对权利的欲望又怎么会消失呢?
**
山中小溪流水潺潺,这应该是山泉水,清澈的可以当镜子照。
一点浑浊的杂质都没有。
慕长安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布,沾水擦拭着一块石碑。
整块石碑没有规则的形状,就像是从山林中随意捡回来的一块。
但却让慕长安将表面磨平了,而且在上面工整的刻下了几个字。
凤涴的家。
慕长安不喜欢用“墓”这个字,所以就改成了家。
这就像是一个归属,让她不再游『荡』,不再孤单。
“这里的风景不错,有山有水,天气也很好。还能时不时的听见鸟叫的声音,其实这种生态环境在我生活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只有人造的自然舱里才会创建出这样真实的环境,平时要是想看到,只能进入智能模式。可出现的vr成像在『逼』真,那也是假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我就会来找你,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的家。到时候,你一定要欢迎我,给我做好多好多吃的,好不好?”
风吹过慕长安的发丝,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留下的却是最灿烂的微笑。
云一扬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一直远远的看着,却一直没有上前。
时光静好,他竟然不想打扰这份静谧。
慕长安将石碑擦拭干净,又双手抱在石碑的两侧,准备将它抱走。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石碑的正上方,将整块石碑往下摁住。
慕长安微微皱眉,抬头朝上看去。
那个人逆着光笼上了一层温柔煦暖的晕『色』,而熟悉的轮廓挡住了她头顶那片炙热的阳光。
她的眼睫一颤,乌黑的眼仁里印出的是那张随意的,宁静的,悠远的脸庞……模糊而不真切,可那气质却奇妙的高远,明明没有任何的威压,但那种距离感却又无处不在。
“放手。”
慕长安微微挑眉,显然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往哪搬?”
轻徐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要搬?”
慕长安的头微微向后仰了仰,虽然她这样问,可表情却已经十分清晰的写着:你要是敢不帮我搬,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搬。”
云一扬回答的干脆,丝毫没有任何的忸怩。
慕长安这才松开了手,直起了腰。
“那边,山脚下,红枫旁。”
云一扬看了一眼,双手轻飘飘的就将那块不小的石碑举在了胸口前。
“走吧。”
慕长安双手背在身后,在前面带路。
云一扬静静的跟在后面,场面一度很是融洽。
“放在这里吧。”
慕长安指了指红枫树前的一个位子,那里已经挖好了一个小坑。
云一扬将石碑安放好,这才走到慕长安的身边站下。
“你不是已经把她的尸身少了吗?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慕长安静静的看着那块石碑,勾起了唇角:“是啊,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你还弄这个墓碑。”
慕长安突然转头看向他,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微微仰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而已。”
“说话?”
“是啊,说说悄悄话。比如,有些人欺负了我,可我却打不过他,所以就来这里,在她面前告状。这样即便是我打不过他,我心里也舒服了。”
云一扬垂着眉眼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却褪去了那种清冷淡漠气息。
“你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慕长安抿着唇角,一脸纠结的看着他,“你能帮我做什么?你不会要帮我揍他吧?”
云一扬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可以。”
“可以?”慕长安唇角隐隐憋着笑,“真的可以?”
“可以。”
慕长安眼角促狭的扬起,舌尖顶着上颚,慢慢地『舔』着牙床,“那你现在就能帮我出气,敢吗?”
云一扬的五官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可以。”
慕长安抿起的嘴唇,用牙齿微微咬住。
面『色』不善的说道:“那就把你的手伸出来。”
云一扬微微一愣,有那么片刻的迟疑——
“怎么?这就不敢了?”
慕长安鄙夷的哼了一声,然后云一扬的手就伸到了她的面前。
修长的手指,白皙的皮肤,这男人的手怎么能生的这么完美呢?
慕长安有些垂涎的『舔』了『舔』嘴唇,可下一秒她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拽住云一扬的手臂,张开嘴——
“哼哧”一口咬了下去。
云一扬的眉峰微微蹙起,就看着慕长安在那摇头晃脑的用力咬着他的手。
原本手上的痛楚,也因为看见这一幕好像变得没那么疼了。
云一扬的嘴角也可以的勾了起来。
慕长安咬着他的手指,心里却骂着:咬死你,咬死你,你个大『色』狼。
直到她感觉口腔中出现了一股血腥味,才不甘心的松开了嘴。
再看云一扬的虎口出已经出现了一圈血红的牙印。
只是慕长安抬头看向云一扬的时候,这个人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就好像慕长安刚刚咬的不过是一根木头?
“哼哼。”
鼻息浓重的哼哧了两声,慕长安也不知道是哪根劲儿搭错了,接着又是一口。
云一扬:“……”
再然后——
她就上瘾了。
咬了一口不够,一口接着一口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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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朝晖阁。
“将军,您还不把人交出去吗?皇上已经知道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燕翎羽的女儿,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要一意孤行,那我们整个将军府都要成为那三个孽障的陪葬了。”
“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柏茹差点撞到了桌角。
“住嘴。在这个将军府里,还轮不到你来编排我的嫡子。”
柏茹捂着脸颊,一双娇嗔妖娆的眼瞳里涌出一股水气。
“你打我?你因为那三个孽障打我?我才是将军府里的夫人,我凭什么不能管府里人的死活?还有,你的儿女不止那三个,还有其他人,难道你就不想想他们的死活吗?”
慕浮生忍着胸口的痛楚,大声喝道:“你给我闭嘴,滚,滚出去。”
“要我走可以,不过将军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一刀砍在你身上的不是我的女儿,要杀你的也不是我的孩子。反倒是因为那个孽障,我的女儿疯了,如今整个将军府都被她牵连了进去。慕浮生,你告诉我,你之前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是你将她救出沉留的的对不对?也是你让人顶替她上了十方台。这一切都是你的预谋,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