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婕,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做事情的时候,有考虑过一点我的感受吗?”
周厉很少说这么多话,是真被逼急了。
秦桑婕笑了,笑得很是诡异。带着三分不屑,七分嘲弄。
“我现在只是要一个解释而已,只要你说,我可以既往不咎。”周厉的语气染上几分卑微。
胃里好像有无数泡沫附着在胃壁上,炸掉,然后又有新的游过来代替原先的位置,再炸掉,变成更小的泡沫,然后被胃液吞噬,像浓度渐渐升高的海水,慢慢腐蚀周边的一切。
其实这些行为在她眼里真是可笑极了,如果能说,他不必问,她会自己开口。
秦桑婕感觉自己的大脑马上又要死机了,又要陷入一个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的持久状态。
但她又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知道原因,但就是这么觉得。
大概是人迫不及待想推开什么的时候,就会想尽各种办法。
“唉。有些话不说,大家都还能留几分面子,心知肚明不就行了吗。周厉,我不喜欢这样。”
周厉开始疑惑,问题他真的不知道啊。他应该知道吗?
是他忽略了什么吗?
掌心传来阵阵温度,和她发凉的手掌碰撞,好像真的能温暖谁。
再见。
尽管不知道如何再见。
但她真的想说,再见。
她的所有离开,都是下了决心,不会回头的。
她不希望谁牵扯进来,就不会让谁牵扯进来,她想自己走的路,就一定要自己走,危机重重也要走。
其实她觉得更合适她现在的情况和心情的是,大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让她自己将一切梳理好,让她自己去做一些事。
但是她怎么有勇气提出这样的要求,还得给她空间,她让人在的时候才能在,烦了,就让人滚开,等需要的时候,再随叫随到。
她不觉得这个要求合理,也不认为对方会同意。既然如此,索性彻底分开,大家也不用想那么多。
也不用去纠结一些在她看来让她非常累的问题。
有不舍吗,肯定有。
但是她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再次自己消化掉自己的情绪。
消化不了的,就一直带着,带一辈子。
反正人本来就是孤独的,人生也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只是,当你所有的付出无人看见,所有的善良别人感受不到,而你,又已经倾尽一切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呢。
是说不出来的,空洞的、发苦的、苦到心里的,腐朽一切最后只剩漠然的。
“我们分手吧。”
尽管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但她还是要将这句话说出来。
反正说不说他都不会同意。
倒不如多强调几遍。
不然事情怎么结束呢?
她不能因为知道他不会同意,知道他会千般手段、万般纠缠,就放弃,什么都不做吧?
为了自己的目的,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她以为周厉会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气急败坏,然后哑着嗓子,威胁地对她说一句,“我不同意”。
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扑过来,用行动表明他的意思……
像以往那样,将她的反抗和惊呼,悉数压下……
一番风卷云雨,让她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做任何事。
她都想好了,反正她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如果他真要做,她也没有办法。
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还有恢复的那一天,她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
她是人,她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什么猫猫狗狗,打打就听话了。
但是她没想到,周厉竟然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不是那种奇怪的笑,似乎带着些轻松和如释重负,“别开玩笑了。”
“天天说气话,乱发脾气,对身体可不好。”
秦桑婕无语了,她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没开玩笑。
“周厉,”她叹了口气,“装傻有意思吗,你再这样,我们以后连见面的必要都没有。”
和他沟通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她可不惯着他,都不是傻子,装什么听不懂中国话。
周厉沉默着,眸子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的话。
“别再折腾了,这次算我求你,你就听我一次。”
“原因呢?我总得知道原因吧。”
这一下子把秦桑婕问住了,她好不容易渲染的哀伤气氛也诡异地凝结。
她知道她必须一鼓作气,如果她一旦跳脱,对方就会误解她的意思。
然后一切又会朝着开玩笑的方向发展。
但是她心里一直都是很认真的。
所以她觉得一定要把自己的决心非常清晰地表达出来。
她不能每次沟通、每次表达,到最后都是让自己非常累,又达不到预期的结果。
有时候你为了完成一些事,就不得不去做一些看起来很荒谬的事。
不想做,也得做。
“原因很重要吗?非要我亲口说不爱你了吗?你总是有意无意非逼着别人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想着自己可能又往爱她的人心上插了一把刀,她就痛苦得要死。
哪怕分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也不希望对方除此之外再遭受更多的精神摧残。
只是她从来都会事与愿违,她没有能力让事情按照她预期的发展,通常都是她自己先崩溃,然后别人很快就会被她带动得一起崩溃。
这世界是在和她开玩笑吗?
如果是的话,她觉得一点也不好笑,觉得很痛苦,可以停止吗?
她疯狂暗示自己,没事的,还没到那么糟,她再撑一下,一下下就好。
千万不要崩溃,其实没事的,嗯,没事的。
秦桑婕抽出被他牵着的手,双手插进头发里,捂着脑袋,慢慢滑蹲到地上。
其实很多瞬间她都想过死亡,但后面理智上来了稍微想一想,她就觉得,要不再等等吧。
现在死了,也是不明不白的,她还不知道很多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想有一个答案,一个她自己能接受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