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舞台上下来,方宇身心舒畅。
虽然有信心自己会晋级,但真的看到三盏绿灯亮起时,那种酣畅的感觉还是触及灵魂。
这就好比看片和实战,看似动作一致,实则完全不同。
他现在满脸都是满足的笑容。
相比之下,后台休息室等着他的秦朗,却是满脸愠怒。
鉴于休息室里有实时镜头拍摄,后期会把观战者的反应也剪进正片,秦朗没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四人离开演播中心,回到下榻的酒店。
两人同时晋级,必须值得一顿宵夜庆祝。短暂休息后,两个艺人带着一个经纪人一个助理,出现在了附近一个通宵营业的火锅店里。
“干杯!”
热烈的酒杯相撞,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小助理激动道:“今天朗哥和宇哥的表现实在是太棒了,尤其是宇哥,那首《某某》直接把我给唱哭了,怎么那么好听……”
话没说完,秦朗就不悦地敲筷子。
“喂喂,孙小榕,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助理吗?”
孙小榕赶紧吐了吐舌头。
众人大笑。
盛嘉楠这时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方宇的表现,就是比你强得多,如果不是杜峥出于熟人回避,方宇今晚肯定是唯一一位四票通过的晋级选手了!”
“就是就是!”
孙小榕赶紧帮腔,此刻俨然已经成了方宇的头号铁粉。
秦朗翻了个白眼,无奈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自己不如阿宇,不用你们三百六十度提醒我!”
三人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饭桌上气氛轻松融洽。
这时,秦朗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桌子。
“不提杜峥还好,一提他,我就一肚子气!”他突然道。
方宇和盛嘉楠都知道他在气什么,并不理他。
只有孙小榕不明就里地问:“峥哥……怎么了?”
“怎么了?他摆明了就是故意给阿宇难堪嘛,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一边假装和我们俩兄弟情深,一边又玩两面三刀那一套,还搞什么回避,给阿宇拍红灯!”
秦朗越说越生气,筷子都撂下了。
“当时看的,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最后,韩硕老师给了方宇通过票,那今晚他表现这么好,岂不是还要待定?!”
“我看啊,他就是嫉妒阿宇的才华,唉,在公司的时候就公然抢歌,把阿宇创作的那首《疯人愿》抢了过去,现在,又故意搞事想让阿宇不能晋级,省得以后风头盖过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秦朗越说越来气,满脸通红。
饭桌上气氛陡然变化,小助理孙小榕坐在一旁,看着火锅里的羊肉片煮老了,却不敢伸筷子。
圆桌另半边,方宇和盛嘉楠却对视一眼,同时笑而不语。
秦朗注意到他们的表情。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之于朋友们对自己不太聪明的评价,他本能地自我怀疑起来。
盛嘉楠冷道:“你说杜峥嫉妒方宇,说跟你们是兄弟是为了故意炒作,那为什么投票的时候,只对方宇回避,却对你拍了绿灯呢?”
“这……”秦朗哑口无言。
“按理说,杜峥要想回避,你们俩都得回避,是不是?”
秦朗噎住,歪着头满脸不解。
“所以,我才说他是故意针对方宇啊,我跟他同在极光一年多,又没什么矛盾冲突,他当然不会针对我!”
“你们之间是没什么矛盾。但既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说你们是旧相识,那他这一票投出去,难免就会被网友指责是故意偏袒、内幕票!”
盛嘉楠难得说这么多话,语气十足耐心,“所以,出于稳妥起见,他应该跟方宇那场一样,直接拍红灯以示公平才对。何必要冒着被网友喷的风险,给你一盏绿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秦朗哑口无言。
在演播大厅的时候,光气愤杜峥故意针对方宇,哪还有心思想,他为什么面对两个不熟的“兄弟”,给出的评判结果却完全不同?!
“所以,你们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他非但不是故意针对方宇,反而是在好心帮我们吧?”
秦朗一脸便秘的表情问。
方宇和盛嘉楠又对视一眼,笑了笑。
“兄弟,过程不重要,看结果!”方宇道。
“什么意思?”
“结果就是,我晋级了,你也晋级了!”
“……”
秦朗的脑细胞似乎蹿了一下,让他一秒失神。
方宇继续道:“虽然外界都说,杜峥年纪轻轻跻身一线是借了影后老婆的光,但如果他自己是个废柴,那也绝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不管他的真实想法怎么样,但他确实通过一己之力,把我们都直接送入了下一赛程。你那首《剑痕》,明眼人都看得出,肯定得不到老牌歌王韩硕的喜欢,他拍红灯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杜峥不给你投一票,那你就得进入待定……要从待定池里捞出来,那可就难了。”
方宇的解释,让秦朗一整个愣住。
随即又不服气道:“那你呢?他既然要卖人情,为什么在你这儿又说什么回避之类的,给你拍了红灯?如果他要是在亮了三盏绿灯后,再拍红灯也就算了,可他是第三个投票的。如果最后,韩硕没给你通过,那你岂不是要待定?!”
方宇笑了笑。
“这就是杜峥聪明的地方。我们和他,都是《加油男生》一届出来的,虽然私底下没有任何交情,但摆在台面上,我们就是同窗同学,关系肯定不一般——而且节目组也是这么炒作的,要不然为什么要把我们安排在第一期,还故意说出,我是《疯人愿》的词曲作者?”
方宇继续道,“既然我们‘好兄弟’的身份已经摆在那儿了,杜峥却连续两次给我们俩拍绿灯,那就算他真心觉得我们表现很好,观众也难免会觉得这是在故意走后门。节目播出后,我们俩甚至我们仨,都免不了要被口诛笔伐一顿!
“而他给我拍个红灯,本质上,是保全了他自己,也是保全了我们俩。至于我最后能不能晋级,这件事本来也不重要,毕竟上这个节目,公司对我的预设就是唱首歌,混个脸熟,没指望我能走多远——节目组也不会允许我这种纯新人走多远!
“所以,杜峥的做法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能允许节目组公开我是《疯人愿》词曲作者的身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方宇叭叭一顿解释。
秦朗却仍是不服,冷哼道:“他不解释,观众就不会发现吗,听歌软件上的词曲作者就写着你的名……”
虽然还是嘴上不饶人,但语气已经弱了下来。
作为歌手,他太明白,这个行业被看见的永远只有聚光灯下的那个明星,而背后的整个行业链条都注定只能被忽视。
而就算节目组想以此来炒作,没有杜峥这个原唱的点头,现场也势必也不会揭起这个话茬。
所以,看似是一段顺其自然的闲聊,其实背地里,已经经过了许多次的沟通,以及杜峥令人匪夷所思的让步。
饭桌上,气氛沉寂了片刻。
秦朗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接受了杜峥的好意,最后真诚发问:“所以,他这么好心,到底图什么呢?”
话一出,方宇和盛嘉楠面面相觑。
这下,他们真的被问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