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周四。
《欢迎来蘑菇屋做客》第一期将于晚上八点正式上线。
作为一档经费、宣发都接近于零的综艺，即便凭借一首《漠河舞厅》近几日热度颇高，但节目组也不敢嚣张到选在周末上线，与诸多热门综艺一较高低。
定在工作日，属实是个无奈之举。
不过导演贾新已经很知足了。
作为从摄像转行为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就能意外撞到方宇这种紫微星，以至于节目还没播出就上了热搜。
这种待遇，还要啥自行车啊！
贾新摩拳擦掌，对今晚的播放数据十分期待。
……
下午六点半。
京州南三环，一座42层的超高楼宇。
何雨所在的“轻柔集团”，是国内日用品行业数一数二的头部品牌，集团以卖纸巾起家，每年卖出去的擦屁股纸可以绕地球好几百个圈，当之无愧的屁界翘楚。
然而时代在进步。
谁也没想到人类从用树叶子擦屁屁开始的文明起源，进化至今，竟然连柔软亲肤的纸巾都不用了，开始用上半干不湿的湿纸巾了。
屁屁：我这每天徘徊在痔疮边缘，配吗？！
轻柔集团作为行业老大，自然要在行业变革中起到带头作用，早在两年前就研发出一款干净卫生的湿厕纸。
不过，研究是研究出来了！
但用干纸擦屁屁，已经是人们多年来固有的思维定式，想一下改变大众的生活习惯以提高湿厕纸的销售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轻柔集团终究是靠卖纸巾起家的，现在各类生活用纸的销售额仍是公司盈利的主要来源。
所以集团虽有新品上市，但在市场推广上却始终未能充分重视起来，每年的宣发费用少得可怜，这也导致了新品在市场拓展的进程举步维艰。
何雨所在的市场三部，便是负责轻柔集团一些非主流产品的市场推广工作，其中就包括这款名叫“风荷”的湿厕纸。
这两年，湿厕纸的销售业绩一直不太好看，经理董天明作为市场三部的领头羊，自然首当其冲，屡次受到上级的点名批评。
领导的说辞是：我可以不重视，但你不能干不好！
典型的强盗逻辑！
好在，这两年随着各大品牌湿厕纸的纷纷上市，这一品类被大众的认可度逐渐提高，甚至在市场占有率上已经呈现出蚕食传统厕纸的明显趋势。
轻柔集团高层终于紧张了起来，给市场三部施压的同时，也拨了一笔七位数的宣发费用下来，要求他们二季度必须把销售额给做上去。
整个部门既振奋，又倍感压力。
董天明带着部门主力开了一天的会，市场开拓方案绕来绕去，终究是绕不开两个字：广告！
要想把品牌知名度打出去，做广告是不二法门。
但找谁做，怎么做，如何让有限的宣发经费起到最大的效果……种种细节难题，又让一众都市精英陷入了纠结矛盾之中。
有的说找明星，有的说找网红，还有的说直接带货直播……各有各的理由，彼此各执己见、相互不让，一直到下班也没个结论。
董天明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决定今儿先下班。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何雨现在彻底摆脱了之前的软柿子形象，收拾好东西后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
闺蜜叶文婧早在楼下等着她。
两人先去了趟超市，买了很多现成的吃食，到家将近八点。
何雨准备吃的，叶文婧摆弄设备——为了更好观影，她还特意斥巨资买了个投影仪，连上手机后，6.1寸小屏幕秒变100寸大屏。
一个字，爽！
何雨简直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你说你这人，真是矛盾！说你大方吧，租个房子挑来挑去，四环的一居室3000一个月还嫌贵。说你抠门吧，投影仪5000多一个，眼都不眨一下就买了！难道住得舒服，不应该比看电视更重要吗？”
何雨吐槽。
叶文婧瞪圆了眼睛，一脸严肃道：“这两件事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我自己贱命一条，不用住太好，但为了我峥哥，花再多钱也值得。你看，这投影仪是我峥哥代言的，我买了，用来投屏看他新上的综艺，花一份钱，表达了两份支持，我血赚啊！”
“……”
何雨一整个无语凝噎。
对于追星人的脑回路，她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
叶文婧是杜峥的死忠粉，这事她当然知道，而相应的，叶文婧也是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她一直喜欢方宇的人。
不过同样是给人当粉丝。
相比于文婧为了偶像真金白银的狂热投入，何雨虽然嘴上说喜欢方宇，但迄今为止没为他的事业花过一分钱……
何雨突然觉得，好对不起方糊糊。
时间到了八点，《蘑菇屋》第一期准时上线，两人早已在投影幕布前严阵以待，左右两侧环绕着各种美食香气。
“你说这节目会好看吗？”何雨问。
“未必！”
“嗯？我以为有你峥哥在，你会说肯定好看！”
“我有那么不理智吗？”
“你没有吗？”
何雨翻着白眼反问。
叶文婧无言以对，尴尬地呲牙一笑，正色道：“有一说一，我峥哥虽然唱歌好听，但性格确实比较闷，不太适合上综艺。再说，他上这档综艺前刚刚离婚，还被骂到差点退圈……这种情况下上的综艺，能好看到哪儿去？”
何雨点了点头，心想杜峥不好看，可还有我家方糊糊啊！
但没敢说出口。
怕引发两家粉丝当场掐架……真掐的那种！
叶文婧又道：“再说了，这节目一看就是那种三无综艺，无Ip，无策划，无投入，要不是有我家峥哥，花钱请我看我都不会看。你肯定也一样吧，要不是有你喜欢的那个方宇，你会连饭都不做，跟我一起吃零食看节目？”
何雨被猜中心事，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叶文婧被她憨憨的笑声也逗乐了。
“你笑个屁啊，就是看偶像上个综艺而已，又不是让你跟他结婚，看给你乐的！”
“咳咳……”
何雨正喝着饮料，差点当场给自己呛死。
“你看看你，喝个水都能呛……怎么着，动心啦，真想和方宇结婚？”
“我才不……”
何雨下意识否认。
但话还没出口，又觉得自己这样一本正经地解释，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于是两手一摊，干脆道：“我当然想啊，谁不想和自己偶像结婚，如果现在杜峥向你求婚，你能拒绝吗？”
“那必须不能啊！”
“那不就结了！”
“不过这种事，也就想想！我家峥哥就算离了婚，名声跌入谷底，也不是我这种平凡女子能够得上的……你家方宇就更别想了！”
“为什么？”何雨好奇问。
“你说为什么？方宇最近那首《漠河舞厅》多火啊，再加上之前那首《倔强》，还有那半首《红日》，虽然我不是专业音乐人，但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真的很有才华啊！”
叶文婧一脸认真道，“就算我不是他的粉丝，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要比我家峥哥强得多。现在也就是跟公司闹得不愉快，等解决了这点事，以后肯定是天王级别。这种人，咱们这种普通人连做梦都只敢做个小四小六小八的，你还敢往正房上想……胆儿够肥的啊你？”
叶文婧是嘻嘻哈哈，完全开玩笑的语气。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何雨的情绪突然寥落下来，听着节目悦耳的开场曲，意识陷入了深思。
“真的……做梦都不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