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浆果,他道:“....你…来不来?不来我后悔了。”
若屹怔在原地,半晌,他慢悠悠的脱掉上衣。
“你真的…..愿意吗?”
都这种地步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白檀无奈道:“别废话,快点。”
若屹激动的呼吸急促,他抓住白檀的脚腕,往下拉拽。
白檀心死的闭上眼睛,嗫嚅道:“你....你轻点。”
“.......我尽量。”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檀气息变得宁静,欲气散去,他累的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脸上挂着红晕,胸膛一起一伏。
星光在云层里蛰伏,空气闷热,沁来丝丝暖风,房间静谧无声,两个男孩,轻阖双目,呼吸燥乱。
·
“轰隆——”
天空被闪电划破,沉闷的滚雷翻过了天际,大雨倾盆而至。
白檀被滚滚雷声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着墙上的挂表。
九点五十一分。
他浑身酸痛,特别是下半身,坐起来的时候甚至疼的叫出了声。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着旁边光着身子的若屹,脑子里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白檀越想越羞耻,想起昨晚他浪荡成那样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趁若屹没醒之前慢慢起身,刚站起来,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
白檀喘出一口粗气扶着墙去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他的眼睛泛着红光,上半身以及脖子上全是青红的痕迹。
白檀忍不住惊呼:“我操.....若屹是狗吗....”
他悄悄的迈着酸痛的两条腿,帮若屹盖好被子,晃荡着下了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找到一点安全感,打开衣柜,拿了件卫衣套上,但卫衣只能遮住半个脖子,还是能看见一点,他又往上扯了扯,无济于事。
除了阴沉的天气,明明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但什么东西悄悄的发生了变化,不得而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檀吓了一跳,拿起一看,是奶奶。
他心虚的不行,抖动着手接了电话。
“喂?檀儿,睡醒了吗?”
白檀一张嘴,声音就跟被毒哑了一样:“醒了。”
白苒道:“呦,你这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白檀清了清嗓子,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嗓子的疼痛才缓解了一会,他道:“有点感冒,没什么大事。奶奶你人呢?”
白苒没问那么多,提醒道:“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我早上跟着你王奶奶来参加他孙子的婚礼,你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几点回来,我怕你困,就没叫你跟阿屹,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跟阿屹记得热一下再吃。”
“哦,”白檀下意识的答应,反应过来后又问:“王奶奶?就是您跳广场舞认识的那个?你跟她很熟吗,怎么会去参加他孙子的婚礼。”
“你等一下,”白苒那边嘈杂的音效逐渐不见了,应该是换了个地方,白檀空等了很久,才听见白苒小声点说:“她就是想让我来行份子钱,我不好意思拒绝……不过没事,等你结婚了,这个钱我们还能赚回来。”
“……”
白檀的心脏似乎都不会跳动了,呼吸道像被棉花堵住,喘不过来气。
结婚?
他昨天才跟男人上了床。
“……”
“你听到了没有呀?”
“什么?”白檀虚晃道,“奶奶,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白苒笑意满满的声音透过来:“我说,咱们檀儿长得这么标致,一定很多女孩子喜欢,但现在你正是学习的时候,可不要祸害人家女孩哦。”
“……”
白檀哑着嗓子回应道:“你放心吧奶奶……我,我不会早恋的。”
两人又扯了点别的,才结束了电话。
放下手机,白檀心口压抑的不行,几秒之间叹了好几口气。
他起身去厨房,把早饭热好端上餐桌,刚要往凳子上坐的时候突然顿住,拿了个靠枕垫在了椅子上。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思绪飘回到昨天。
飘回到若屹看他的眼神,说过的每一句话,和那首暧昧不清的歌。
每个片段都在提醒着自己,他跟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会说出让他留下的话,当时他浑身燥热难耐,趁着酒劲就脱口而出了,昨晚在若屹身下的每一声喘息,每一声求饶,都历历在目。
白檀摸着自己的腰揉了两下。
所以他现在跟若屹是什么关系?
他是同性恋吗。
白檀活了这么久,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如果现在让他说他对若屹是什么感觉,他其实是说不出来的。
心口像是凝结了一层白色的雾气,目光所及一片茫茫,心脏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叫嚣着,像是夹杂着惊涛骇浪奔涌的汪洋,逼着白檀做出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他跟若屹能一样吗。
若屹的爸妈是亲的,他们愧对于若屹,纵使若屹是同性恋,他也不欠谁的。
但他不是。
他的这条命都是奶奶给他的,如果没有奶奶,白檀想象不到现在自己会在何方。
收留他这个孤儿的福利院已经倒闭了,曾经与他一起长大的孩子没被收养的全部下落不明,失踪的失踪,饿死的饿死。
没有白苒养着他,他会是那失踪人口的其中一个吗?
白檀不敢想。
奶奶跟他非亲非故,只是赡养他,却做的比有些父母都好,他能去告诉奶奶,他喜欢上一个男人吗。
奶奶盼着他成才,盼着他结婚……而他干了什么。
因为下半身的冲动,因为情欲上头,跟一个男人缠打在一张床上。
白檀抱住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
·
若屹睁开双眼,身边空空如也。
他全身舒坦的要命,从未有过如此飘飘欲仙的感觉。
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更兴奋了。
白檀缠着他的腰红着脸呜咽的样子,他连做梦都不敢想,却在昨夜发生了。
若屹洗漱完,心口的悸动还没平静。
手机微信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是四人帮的小群。
三个人在里面激烈讨论,硬生生把四个人的群聊成了几百个人的既视感。
“若屹!!!怎么样了!”
“操,爸爸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到底表没表啊,急死我了。”
“不是,阿屹表白你们怎么比他还激动。”
“要你管吗?”
“……”
“……”
几百条的聊天记录若屹就草草看了几眼,他唇角一勾,在键盘上哐哐打字。
Y:睡了。
这两个字刚发出去三秒,立马就被这三个人唰上去。
“我草——”
“牛逼——”
“尼玛——”
“兄弟你是这个【大拇指JpG.】”
“操,我在做梦吧。”
“你俩谁在上面?”
“你是傻逼吗,肯定我家阿屹是1啊。”
“若屹被人……上?画面太精彩我想象不到。”
“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出来吃个饭啊,迫不及待想见见能征服若屹的男人。”
“@周羽 细细道来,长什么样子?”
“就这么跟你说吧,比你的女朋友都好看。”
“滚,不可能比我女朋友好看。”
若屹默默的看着这三个人发癫,没再回复了,他收拾好自己,开门下楼。
白檀乖巧的坐在餐桌上吃饭,他的对面还有一碗冒着雾气的粥,若屹眼尖的看到他坐着的椅子上有个软绵绵的靠枕,事后的罪恶感充斥着他。
下楼的动作顿住,若屹吁出一口气,一鼓作坐到了白檀的对面。
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白檀手指头蜷缩,他埋头喝了一口汤,眼睛迷离着。
若屹看着他脖子上的斑斑点点,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他喃喃道:“还疼吗....一会我去买点药?”
“不用!....”白檀瞪起眼睛,“不疼...”
“真的不疼吗?”若屹歪着头,恶趣味的打量着他垫在屁股下面的靠枕。
“……”
他道:“别嘴硬了,昨天都……流血了。”
“……”
白檀的耳朵瞬间红了,他将脸绷住,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若屹觉得白檀有点不对劲,他只当他在害羞,饶过了这个话题后,若屹哽着嗓子,不好意的问:“白檀.....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白檀秒懂他的意思。
经历过昨天,他明白若屹对他的感情不止是朋友了,他再也不能装傻....
白檀的睫毛轻颤,低着眸子接着喝粥,良久,他才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的意思是说....”
“若屹。”白檀打断了他,“我打算追刘梦溪了。”
若屹愣住,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碗里,溅出来一滴滚烫的热粥,停留到他的手背上,那一块瞬间红了:“你说什么?”
白檀忽视掉那显眼的烫伤,笑着跟他说:“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她吗,上次拒绝她是怕耽误她学习......这马上就要考试了,她成绩也挺稳定的,模拟考都在年级前十,等我们稳定下来,我就去追她...你觉得怎么样?”
“……”
若屹眼神涣散开,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听不懂白檀在说什么,他颤抖着问:“那我们呢?”
白檀脚趾发麻,小腿微微颤抖,僵硬的说:“我们还是朋友啊。”
“……”
若屹的血液在身上倒流,早晨那极大的兴奋被白檀这句话硬生生的给浇灭,怒火气势汹汹的从天而降,他硬是压制住,道:“朋友做那种事情吗?”
白檀鼻尖呼吸抖动着,小腹像有电流一样刺痛:“昨天我们俩都喝醉了。”
心脏像是被高速旋转的旋涡疯狂打着,若屹不死心的问:“你说要把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我....也是喝醉了说的话吗?”
“是。”白檀毫不留情,他的眼神充斥着混乱,再没有星光了,“若屹,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生,也不可能喜欢男生......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看待....昨天的事,我们俩都忘了吧。”
“忘了......?”若屹的瞳目像是碎掉了,他呼吸一窒,身体如处在刀刃上一般,“白檀,你说这话,怎么跟说早上好一样简单?”
真可笑啊,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搞成这样。
白檀垂着眸子,细碎的头发将他的眼睑挡住,看不出一点请情绪。
若屹不想逼白檀。
他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手背上的疼痛现在才慢慢涌上来,他撑着发麻的小腿,一点点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白檀看着面前那碗只喝了一口的粥,心揪了一下,他从小到大拒绝的人多的数不清,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可能是因为若屹是男生。
他也确实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表白。
白檀不知所措,刚刚还平静的脸上细微的抖动着。
·
若屹倚着凳子,空洞的看着前方,有点难过,好像不止。
什么东西从他眼睛里流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
他用手扒拉了两下,头慢慢靠在椅背上,眼泪又无声的从脸颊滑进他的耳朵。
他哭的头蒙,喘不上气。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第三次亮了起来。
若屹缓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冲手机道:“干什么。”
“哥!你终于接电话了!生日快乐!”
“……”若屹道,“我生日是昨天。”
若寒道:“我当然知道,昨天爸妈还有我轮着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去了你住的地方,那老太婆...”
若屹阻拦道:“好好说话。”
若寒改口:“那老奶奶说....你跟同学出去了....”
若屹没有心情跟他拉扯,不耐烦的问:“有什么事吗,没事挂了。”
“有有有,”电话里的声音急切道,“你快回来给你补个生日啊,爸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羡慕死我了。”
若屹道:“不用了。”
若寒委屈的啊了一声,又说:“生日不补就算了,那礼物我给你送去吧?”
若屹没理他,摁掉了电话。
·
厨房安静的可怕,只有泡沫打在陶瓷碗上的声音,白檀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刺激的他手一抖,碗摔在洗碗池里,发出刺耳的“哐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