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叹了口气，似乎陷入到挣扎中。
片刻后他道：“我都交代，但是这关乎到我父亲的隐私，更关系到他的名节，请你们一定保密。”
关峰见状给对方喂了一颗定心丸，点头道：“这点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保密，我们是刑警，不是无良新闻媒体，有保密协议，更不会到处去宣扬，请你相信我们，同时也只有你交代清楚，我们才能查清楚这一切。”
孙越道：“好吧，那我都交代，大概是这个月吧，我父亲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经常会说出一些惊人之语，说什么对不起我和母亲，还说要把遗产都捐出去，不留给我和母亲。”
关峰问：“所以你就拼接了遗书？”
孙越道：“是也不是！这家企业是父亲辛辛苦苦创立的，如果是单纯捐赠给社会，那我虽然有些意见，却也不会不满，毕竟我父亲一直有家国情怀，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还不至于为了这十亿二十亿的遗产以身犯险，但是他却想要将这笔钱赠与管理层！”
关峰问：“可以具体说说，这个赠与管理层是怎么个赠法？”
孙越道：“就是将他名下30%的股份赠与几位管理者，主要就是那几位副总，这种方式在企业经营中绝不多见，更会扰乱正常的管理秩序，我当时一听就觉得，这是父亲精神状态不对，做出的意外之举，所以才想到拼接遗书这个法子。”
关峰问：“遗书哪来的？”
孙越道：“上面那份遗书是父亲前段时间刚写的，下面那遗书却是几年前，我大学刚毕业，父亲为了鼓励我特意写下的财产分隔，要我创业别有太大压力，实在不行就回家继承父业呗。”
说到这里，孙越似乎追忆往昔，脸上又有些痛苦得神情。
关峰、刘胜国等人表情则清一色有些麻木。
这就是你被迫创立国内排名前三的小蓝单车的理由？
关峰收敛情绪，继续提问：“这段时间，你感觉父亲最大的变化有哪些？”
孙越摇头道：“这些事情你问我还不如问我母亲，我一年有一半不在身边，哦，还有金晶，她对我父亲的事情比较熟悉，要不你先问她吧？我母亲精神状态还有点不太好。”
关峰提醒道：“可她不肯交代，说要报答孙董的恩情。”
孙越叹气道：“这个傻姑娘，这个时候还犯浑，你就和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峰问：“这句话就行？”
孙越道：“这是我爸的口头禅，她一听就知道是我交代的。”
关峰点点头，又询问一些细节问题后走出审讯室。
郑远东在屋外一直带着耳机聆听，看到几人出来，点头道：“行啊小关，刚才孙越的话证明你的笔迹鉴定是正确的，两份遗书书写的时间完全一致而能看出同一个人跨度三年的笔迹，这份鉴定功底别说市局专家，就是厅里那几位老专家也没这本事吧？什么时候去厅里参加下考核，咱们也弄个三专家回来？”
关峰摆手道：“队长，你就别夸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野路子出身，赶鸭子上架也就算了，哪还能真去参加考核？”
郑远东道：“谦虚了！你这水平我可是看在眼里，不行，等案子结束，我一定和白局说，你小子可别想着藏拙。”
关峰笑笑，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道：“队长，刚才孙越交代，最近孙董精神状态明显不对，这点和李超那边的说辞明显不同，这样看双方必有一方在撒谎，我们是不是沿着这个方向调查？”
郑远东道：“你说李超，正好！刘玉民那边已经把相关的资料都发来，你看下。”
关峰道：“那金晶这边...”
郑远东道：“你要忙就我来审问好了。”
关峰交代刚才孙越给出的暗语。
郑远东实际上已经知道，点头道：“行！我进去了，资料你慢慢看。”
关峰就点点头，坐在审讯室里，一边戴上耳机听郑远东的审讯，一边观看刘玉民发来的李超资料。
李超出生于魔都，毕业于魔都医科大学心理学，后来考入旦复大学硕博连读，而旦复大学的医学生可是全国闻名，毕业后分配到魔都心理医院工作也是应有之义。
关峰一点点审视资料，力求找出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
他忽然发现某个细节，认真扫了两眼，确定自己曾经看到过同样的信息，冲黄莉莉问：“莉莉，之前你搜集的新华材料厂几位负责人的资料呢？”
黄莉莉道：“在这里呢，队长你要看？我找下。”
从包里翻出几份复印件递过来。
关峰一一翻阅，最后在一名叫“李复”的副总经理材料里找到相同的交集。
两人都曾经在旦复读过研究生和博士。
时间节点存在长达五年的交集！
而李复是土生土长的洪城人，一路读书高歌猛进，最后更考入旦复大学，并在本科毕业后继续读研和读博，后来又回到家乡发光发热。
关峰盯着数据蹙眉。
他想到刚才孙越那句话，孙文明的精神状态这两个月越来越差，更想要把遗产留给管理层。
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峰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继续寻找交集。
五分钟后。
郑远东也对金晶询问完毕。
他走出审讯室，点头道：“金晶交代，孙文明董事长精神状态的确是不好，同时大概从半个月前起，就有严重的厌世心理，多次想要自杀。”
关峰心中一凛，问：“有提过遗产分割吗？”
郑远东点头道：“有提过，还经常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说当初这些人跟他打江山不容易，不能亏待他们，要把遗产多向他们倾斜，要让他们的付出值得，不能自己起来了，当初的老战友老朋友却还在泥土里，这不符合老班长的教导！”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金晶还觉得奇怪，后来连孙越都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才意识到董事长病情不对，又联系李超，请他每周都过来做一次心理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