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不说话了。
他眼神不住地在关峰和赵东的身上停留。
尤其是关峰！
仿佛刚才的话让他起了某种忌惮！
片刻后。
他端坐身子，有些严肃得看向关峰问：“你、你为什么要特意找我问话？”
关峰淡淡说：“你说呢？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不清楚？还是说你觉得现在还有机会瞒过我们？”
周鸣表情有种慌张，随即一闪而逝，摇头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关峰直接挑明了问：“今天早上，你在哪里？”
周鸣想了想，说：“我在公司！正常上班！怎么了？”
关峰问：“早上六点钟前后，你具体在哪里？”
周鸣回忆了下，说：“应该在集控室吧！”
关峰摇头说：“我们已经调取过监控，早上5点45分左右，你就提前退出集控室，说是家里有事情要先离开会，说说看吧？你到底去了哪里？又是怎么离开的？”
周鸣愣住了，看向关峰问：“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离开的？”
关峰说：“在你进来之前，我们调取过监控，你离开监控室，出了运行大楼后，除开磨煤机区域的监控，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中！”
周鸣摇头说：“不是吧！这能说明什么？我就没出现在监控中也有问题？”
关峰说：“从这里到厂门口，几条主干道上都有监控，你完全消失，总归要有一条路走吧？难道你有特异功能？会飞？”
周鸣解释说：“我是从锅炉房下面走的，那边监控可能没拍到。”
关峰摆手说：“这个条件不成立！锅炉房一楼也有很多监控，除非是你从渣土仓库那边离开！那边的监控倒是就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关峰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周鸣。
周鸣脸色有些躲闪。
他下意识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渣土仓库？我去那边干什么？”
关峰淡淡说：“周鸣，你还年轻，我希望你不要自误！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现在是天网系统，只要对比你的脸部识别，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到时候你就彻底回不了头了！”
周鸣脸色有些犹豫、有些挣扎。
关峰摊牌说：“这么说吧，出了厂区还有监控，你能保证你在这些监控中一次都没露面？”
周鸣落入关峰的陷阱，开始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脸上浮现出不确定的神情。
关峰见状直接问：“周鸣，你和张元胜以前一个村子的？”
周鸣的脸色大变。
他抬起头，愣愣得看向关峰。
关峰淡淡问：“还要我说更多吗？”
周鸣以手捂着头，说：“别说了！我都交代！”
关峰问：“你说吧。”
周鸣说：“是、是张叔交代我提前下班的。”
关峰问：“交代你提前下班是做什么？你又干了什么事情？”
周鸣说：“主、主要就是他问我一些事情。”
关峰说：“具体点！”
周鸣交代起来：“张叔问我公司化学气体存放库房在哪里，我问他要干嘛，他说想把气体放了，只有闹出大事故，让上面的人都知道，才能让方总离开！”
关峰问：“有说为什么吗？”
周鸣叹气说：“是张叔他女儿，被方总侵犯了！搞大了肚子，可是方总又不肯负责，张叔很生气！就想着向上报告！可是闹到厂里也没用，大家都护着，他才想着铤而走险！真的！这件事情张叔也是受害者！”
关峰回想起监控画面，问：“双方私底下有调解吗？”
周鸣点头说：“有！我听张叔说，他找方总，方总给了他二十万，想要摆平这件事情，张叔不服气，想要更多，甚至希望公司能调查方总，双方没谈妥才...”
一直旁听的赵东蹙眉问：“二十万？这个数字不算少了，当然！对比一个女生受到的伤害来说，确实是数字无法弥补的，只是既然已经拿到钱，为什么又反悔？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周鸣摇头说：“我听张叔说，小倩已经打过三次胎了！这次打完胎，小倩她就彻底不能生育了，等于断绝了日后结婚生子的可能，张叔也是后来才知道，所以才这么生气！”
赵东就恍然。
其他人也大概明白张元胜为何会如此气愤。
打胎！
和不能再生育完全是两码事！
也难怪张元胜会铤而走险！
关峰说：“你继续说！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又是怎么商议的？”
周鸣回忆说：“我和张叔家距离比较近，应该是昨天吧，张叔问我，怎么样才能把方总搞倒！他祸害了那么多女人，难道就没有法律能够惩罚他？”
“我说这种事情确实不大好说，出轨这些算道德层面，神风化工厂又是私企，没有那种党纪约束！真不好搞！”
“他不死心，问我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我说可能只有搞出一些大事情，甚至是那种无法遮掩的社会事件，才能让上面注意到，到时候方总这些事情都会放大，不是有个词叫社死吗？”
关峰问：“所以他就有了开阀门泄露化学气体的想法？”
周鸣点头说：“没错！怎么说呢，一开始他也是没这个想法的，想着走正常途径，甚至上周那次要求涨工资，也是我们几个在暗中推动！但确实活变多，工资却也没涨也是导火索！”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方总依旧稳如泰山，这直接让张叔失去最后的希望。”
“他想着铤而走险，希望我能帮他一把，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他的要求，加上昨晚又喝多了，就跟他说了。”
关峰问：“在这中间，你做了什么？”
周鸣叹气说：“我本来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酒醉后的话，可没想到他来真的，居然真的去危化气体房去开阀门！”
关峰问：“你没提供便利吗？”
周鸣摇头说：“没有！就前一天喝酒的时候他问我，我和他说了，本来也没当回事，以为张叔不会真的去做这种事情，可没想到...关队长，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关峰看着周鸣的表情，直觉对方有隐瞒，不过还是以退为进说：“如果就是你交代的这些事情，那你的确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人酒后意识不清醒，承担的因果关系也会相应递减。”
周鸣脸上就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
只是关峰的微表情分析早已经能勘破任何一点细节，一眼就看出他这份轻松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侥幸？
关峰脑海中闪过某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