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加上面前之人的威压，迫使顾卿尘脚步无意识的后退。
九天帝君见顾卿尘脚步后退，分明带着疏离。面具下的眸子似有不悦，忽然大步上前，搂住了顾卿尘的腰身，迫使她朝自己靠近。
低眸看着顾卿尘，面具下的眸子里含着万千宠溺：“你在躲我？”
抬手，纤长如玉的指甲捏着面具的下缘，将脸上面具掀开取下。
随着这潇洒的动作落下，面具下的面孔映入眼帘。
顾卿尘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张脸，俊美绝世，冷酷无双。
正对着她勾起唇角，笑得冷魅而深情。
“尘儿，怎么，”
“认不出夫君了？”
正是，轩辕绝！
顾卿尘简直震惊了，瞳孔张大，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怎么会是你？”
推开轩辕绝，又是退后了两步，实在无法相信眼前事实：“你是九天帝君？天呐，这不是真的吧？骗人的吧？”
“这当然是真的。”看着顾卿尘当下惊讶的表情，轩辕绝的笑容稍淡了些，变得无比温柔。只是这温柔之中，竟还含着几分……心痛。
“顾卿尘，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他定定的看着顾卿尘，好似想起了一段极为久远的回忆，一段，让他心痛刻骨的回忆。
衣袖轻挥，顾卿尘转头看去，周围的景色竟全都变了样。身处之地，变成了片片开满桃花的花海，粉红的花瓣漫天翩飞，香气扑鼻。视线中除了蓝天青草，天地间仿佛全部都被桃花铺满，美得像是梦境。
轩辕绝衣袖放下，与顾卿尘面对面站在这花海之中，满目伤痛：“这个地方，你可还记得？”
顾卿尘闻言，稍有怔愣，这个地方她记忆中完全没有，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仔细回想，只觉得脑中一阵胀痛，痛得她忍不住双手抱头，闭目闷哼了声。
蓦然间，一幕幕陌生到仿佛不属于她的回忆，潮水般涌入脑海。
画面之中，是她与轩辕绝，手拉着手，奔跑在这片花海之中。他们笑着，互相之间满眼爱慕，一片片桃花飞舞在他们身边，画面是那般美好。
可很快，这画面就变了。
变成她拖着满身鲜血，踉跄跑向一处灼热的断崖，断崖之下燃烧着冲天巨焰，炽热的火掀起空气的热浪，吹得她浑身都要融化。
可她还是坚定的看着那处断崖，不顾一切的拖着重伤的身子往前奔跑。
“尘儿，停下！”在她身后，轩辕绝快步追赶，焦急哀求，急得眼泛热泪，声嘶力竭。
可顾卿尘却是理也不理，仍然跑到了那巨焰升腾的断崖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无尽怨恨。落下一滴泪，决绝的纵身跃下。
“不要！”
轩辕绝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断崖之中火焰升腾，有如恶魔的血口，将坠下的人儿吞噬无踪。
而随着这声大喊，顾卿尘恍然从回忆中惊醒，睁开眼，顿觉心痛无比，抬手揪住心口的衣襟。
“想起来了吗？”轩辕绝问出这一声。
顾卿尘抬头，看到的是轩辕绝满含心痛的眼神。
他道：“三万年前，我飞升历劫，去往凡间受一世劫难。那时的我，亦是受尽磨难的九皇子。为了渡劫，我拼命打仗，拼命想要活下去，然后就遇上了同样在凡间历劫的你。”
“我们结为夫妻，说好了待我飞升便接你回九天，我们要生生世世相守，永远都不要分开。”
“而你，却在我登基为帝之后中了旁人的离间计，误以为我移情别恋，还错信了你所谓的知己的话，以为我要将你献祭入炼剑的炉鼎，用你的身躯炼剑送给那个女人。”
“之后便心如死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带着对我的恨，纵身跳进地狱之渊的焚火之中。只因地狱焚火能焚灭你仙神的躯体，我便不能再将你铸剑送给那个该死的女人。”
话说到此，轩辕绝痛心至闭目。再睁眼时，眼中尽是对顾卿尘舍他而去的责备和埋怨：“那时的我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焚火尸骨无存，已然全无生念，想要跳下地狱之渊与你同去。”
“可是我没死，我才知道地狱之渊能焚灭仙神躯体的传说是假的，我知道你也很可能还活着。于是我放下了九天的一切，开始四处寻你。”
“尘儿，我寻了你整整三万年……”
顾卿尘听着他说出这些事，眼里仍然尽是陌生。她脑中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些残破的回忆，且又那么模糊，当下轩辕绝说出的这些，对她来说，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只是这故事让她感到心痛难抑，眼里竟忍不住泛起泪水。
轩辕绝看着她含泪的目光，双手握上她的双肩：“三万年，我寻遍了世间的每个角落，寻遍了整个五界。直到几年前我为仙魔大战，为龙渊的死而回到九天，看到你。”
“可笑，原来我要找的人，一直都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却为了寻找，错过了整整三万年。”
“可是我找了你三万年，找到你时才知道，你早已经在历劫之后喝了酆都的忘尘河水。你竟然忘了我，忘得一干二净。”
顾卿尘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双眼，只觉得心口闷得喘不过气。可惜她努力去想，也再想不起关于那段回忆的任何一个新的片段。
酆都的忘尘河水，可叫人忘尽前尘。即便她是神，能记起那些零碎的回忆，已经是极为难得。
心知不可能再想起，顾卿尘也便放弃了再去回想。只是稍作思虑，又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莫非这一世的相遇，是你故意安排的？”
“是！”轩辕绝未曾遮掩，坦白承认。说话时，眼神仍是那般温柔：“我不甘心。明明只是一个误会，我们那么相爱，那么多诺言没有实现，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说忘就忘，全都让我一人承受？”
“你那么狠心离开我，抛下我们的诺言，我岂能让你如愿？”
“是我让司命安排了这场历劫。我尘封了所有记忆投生人世，想与你重新相遇，把曾经的一切都重来一次。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曾经的误会发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顾卿尘挑眉：“所以酆都发生的那些事，也都是你们安排的？”
说这话时，顾卿尘眼中微有怒气。
轩辕绝心口一紧。不好，他的尘儿要生气！
“冥尊大人别瞎说，这锅本座不背。”好在台阶之上的司命仙君及时接下话来。他从跪姿转过身，变为盘膝而坐，将双手插进袖子里，双眼闭合：“本座原本的安排，是让孟浮笙把你骗去凡世游玩。”
“没想到偏赶在那个时候，君千赋竟然将酆都闹了个天翻地覆，你也坠入轮回道投生到北冀国公之女身上，倒是省了本座的事。”
“说起来，也真是天意啊！”
轩辕绝松了口气，好在司命替他解释清楚。
抬手，将顾卿尘抱在怀中，闭目轻喃：“还好，那场变故没有打乱这场相遇，一切都照常发生，不枉我丢下这帝君之位，重新投胎这一回。”
将脸颊贴着顾卿尘的发丝，语气很轻很轻：“只是好不公平。”
“我记得所有的一切，记得千年前的相守，记得你在我眼前纵身跳下地狱之渊的熊熊烈火之中，记得你跳下去之前，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而你，就只记得这一世而已。”
缓缓松开顾卿尘，深情凝视，纤长如玉的手掌轻抚上顾卿尘的脸颊：“不过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久，我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尘儿，从今往后，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不准再逃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