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发打定了主意，关于胡二伯他们的行踪，只要别人不问，他就不会主动说。总想着，也没人会问。
但，还就有人问了。
“你二大爷他们呢？”
胡老汉破天荒的问了一句。李氏也挺担心的，就那仨老头儿，加起来没有两百岁也有一百八了，身边没有个年轻人照看着，想想都害怕。
“还在陇山呢，二大爷遇上个旧友；田爷爷看上了山上的药材；文爷爷……看上人家吃食的方子了，正磨着人家教他呢。”
不是他不帮着，爹问了，他可不能说谎骗自己家里人。不过，在他看来，在外头多玩儿些日子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让他把闭上。
胡发，大概是没想到，胡二伯他们哪里是防着老胡家人呐，他们那是瞒着老皇帝呢。换做以前倒也没什么，就老皇帝现在那作死的样子，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越远越好！他们甚至还觉得陇山不够远。
只不过，尚在陇山的他们也没想到，老皇帝躲在老胡家人看不见的角落，把胡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老皇帝去而复返，一个人也没带，就自个儿回来的。刚才明珠看见从暖房里跑出来的小羊羔，觉得可爱，吵着要养。
把老馒头留下看孩子，自己回来找胡家人要小羊羔。反正老馒头也干不出来那么厚脸皮的事儿，带着他也没啥用。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好啊，怪不得一来小坎沟就见不到人，原来是躲着他呢，还躲那么远！算准了他除了小坎沟哪儿都去不了是吧？
真过分！
真……心酸！
你看看人家，啊，无儿无女一身轻的有；孩子终身已有着落的有；家里孩子争气，根本不用人管的也有。再瞧瞧他自己，啥玩意儿啊，儿子们管不住，孙子孙女也不省心。
好不容易能卸下这身责任，想到处玩玩儿，还到处都受限制！
人比人，气死人！
他现在不生气，他现在就委屈……
委屈巴巴的委屈……
守在暖房门口眼巴巴等着羊羔的明珠，看老皇帝神色蔫蔫的，也没再提这件事。两个小孩子，边走边眉来眼去。
明珠疯狂的给明成使眼色，想让哥哥哄爷爷开心开心。大概是年纪太小，表情控制的不太准确，看在明成眼里，就是眼睛抽筋、嘴巴歪斜，半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接收到。
明成：妹啊，我知道你想跟我说点啥，但是，你是要跟我说点啥呀？完全看不懂啊喂！
老胡家可不知道，无意之间惹得老皇帝伤心不已。这会儿正跟胡发聊这趟的陇山之行。
胡发他们一路往西北，得益于顾家那四个武功高强的，一路上风平浪静，顺顺利利就到了目的地。
去之前，胡发和银子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前那羊倌儿把羊的价格卖到那么高，多半是因为难得或者不好找。
他们一帮外乡人大张旗鼓的去陇山，也没指望当地人对他们能有多和善，更不用说，胡发还想弄走人家的羊种，回家自己养。
等到了陇山才知道，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
陇山，是陇山府北面的一座山，大山以二百里，就是北国人的地盘。
大荣百姓们大多依山而居，就给取了这么个名字。而事实上，陇山这个地方，更多的大片大片的牧场，地理环境与北国更为相像。
虽不像北国牛羊遍地，但，百姓中养羊补贴家用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这羊在陇山也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
胡发和银子带着一帮人在陇山府平原地带转了四五天，依旧不敢贸然上前询问价格。可耐不住人多了，总有那么一两个愣头青。
愣头青是个形容词，与年纪和身份无关。
如胡二伯这样不管不顾的，葫芦精这个二百五属性的，以及脾气暴躁的老田都可以被统称为愣头青。
胡发两口子还在犹豫不决，耐心都给了药材的老田，就成了此次买羊的愣头青。俩年轻人，办个事儿磨磨唧唧的，想要人家的羊，你得动嘴问呐。
“老乡，你家羊卖不？”
这天，胡发和银子刚选了一户人家，正准备敲门套个近乎啥的。老田径直往人家羊圈边上一站，指着里头的二三十头羊就问院子里的大娘。
银子刚要敲门的手，瞬间就僵在了半空。
这……这么勇的吗？都不寒暄一下啥的？
“这@#￥@%#￥*&%￥@。”
大娘用当地话回了一句，瞬间，大家静的可怕。前几天遇上的，家里有个年轻人，多少还能说上几句官话。今儿遇上了个年纪大些的，说了一串子，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家里可有会说官话的后生啊？”
“#￥！@#￥%&**&%￥#@！”
那大娘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把手里的筐子一丢，穿过他们几个人，就走了。
留下胡发一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啥意思啊？”
顾北风没看明白，家不要了？也不怕他们这些人把房子给搬走了？
“不知道啊，可能有什么着急的事儿，赶着去办吧？”
顾南风随口说了一句。
“那咱要不要换一家问问，这大娘说话，！@#￥%的，咱也听不懂啊。”
山桃给的建议很中肯，人家明显没时间也没法谈，还是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胡发和银子也这么想的，但是胡二伯却反对。
“咱们在门外等上一刻钟，如果人还没回来，咱们就去别家问问。”
他总觉得那大娘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可以等等看。
就一刻钟，也不差什么，等等就等等呗。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刚才那个大娘，脚步急促的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年轻后生，并几个年纪稍长的汉子，手里拿着耙子、铁锹等工具。
几个人边走边说，气势汹汹的样子。
大娘见他们居然没走，提高了声音说了句什么，那些人步伐更快了。
东西南北风四人，脚下一动，把其他人护在身后，准备和来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