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城军营,萧然将马绳扔给萧七,冷声道“不用跟着我。”
萧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那是老将军的营帐,他无奈一叹,这件事还是让他们父子俩好好聊聊吧。他绝不相信老将军会害死少将军。
萧然到时萧奇正在写字,正好写到落款处,他笑了笑,“来得正好,你看这幅字如何?”
他气势冲冲坐在一旁,直言问道“我哥死后,父亲为何突然将萧家军的军权交到我手里,平常也不再过问萧家军的事情。”
萧奇笑容消失,“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我不是说过,你长大了,也该担起萧家军的责任。”
“真的是这样吗?父亲可敢以母亲的名义起誓,你真的这样想?!”
萧然的不信任和步步紧逼让萧奇疑惑又生气,威压自身上漫延,声音冷肃地开口,“怎么?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觉得我在骗你,还要拿你母亲的名义起誓,你是生怕她在下面太安稳。”
萧然无惧无畏,“父亲若没有隐瞒为何害怕拿母亲的名义起誓,父亲提到风言风语不就是变相承认当年的事情存疑,你在骗我吗!”
萧奇怒不可遏,“不孝子!”
他手里的石砚连同墨汁一起朝萧然飞去,萧然不躲不避,墨水混着血水从额上流下,流过眼睛面庞黑红一片。
他轻声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希望父亲看完信还能称自己是一位父亲。”
看到熟悉的信封让他瞬间明了,不必打开他知道里面的内容,他有些颓丧地坐下,“你…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
“看来父亲还记得。”
黑黑红红几乎糊变了他的脸,让萧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猜应该是嘲讽。
他软了声音,“处理一下伤口,你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你。”
以防有人乱猜,萧然没有出营帐,只简单处理了一下。
萧奇看他如此急切也不再劝,回想到当年的事情他心如刀绞。
“你从和你哥一起长大,他武功如何你最清楚。”
“当然,我哥战力无双,我从没见别人打得赢他。”
提起萧彦,两人都感到自豪。
萧奇淡淡一笑,随即敛了笑容再次开口,“他的死如此蹊跷,我如何看不出来,孙青下药的事很快就被我查了出来。他拿出了皇上的密信,我就知道是皇上觉得我功高震主,想要给萧家一个教训。”
萧然捏着拳头,“在他眼里的教训却是要了我哥的命,还真是鸟尽弓藏!”
萧奇没有理会他,继续说,“我知道后在营帐坐了一天,一边是想要造反为我儿报仇,一边是欣慰大周百姓的笑脸,两方不断拉扯下我认输了。大周根基已然不稳,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大周再陷战火让百姓民不聊生。”
“所以,我写了这封信,保住了萧家军和你。而我和先皇之间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这样艰难地维持着,维持到了现在。”
萧然笑着落了泪,他伸手抹去,艰难地开口,“所以,现在的萧家军和我的位置都是我哥用命换的!
呵呵呵,真是可笑!
那你呢?你无法上战场也是和宣威帝交换的条件?”
萧奇摇摇头,人仿佛都苍老了,“我啊!你哥死在了战场上,我却无法报仇,便再也没有拿枪的资格了。”
“为何?你更应该拿起枪上战场为我哥报仇才对!”
萧然不懂为何这样,萧奇垂眸看着自己全然苍老的手,似笑非笑道“我拿不起枪了,你哥会怪我。”
看着父亲这个样子,萧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再追问,问了另一件事,“孙青为何没有死?他只是先皇的棋子,死他一个为我哥报仇不过分吧!”
提起这个人,萧奇带着厌恶,“他啊,我没杀他反而救了他。”
“此话怎讲?”
“先皇当时让他给你哥下得药是曼陀罗,那是长在南疆的花,北方极为少见,此药能迷惑人的心神,让人精神涣散神情恍惚。此药是禁药,知情者当然不会活命。在孙青死前,我救了他,我就想让他一辈子活在愧疚里,永远翻不了身。”
“您还将他调到我麾下,是想他一直受折磨?可我看他恢复的还挺快,一点看不出异样!”
萧然冷冷一笑,让坏人自省不过是徒劳一场。
萧奇眼神幽深,语气平常,“这次他会死在战场上。”
萧然没问他是如何安排的,因为整个事件对他来说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小教导他为人忠直仁厚的父亲为了天下百姓舍弃了亲生儿子,这是他秉承的道。萧然自问若是他,他做不到。
萧奇何尝不知他心中所想,“我确实不配当一个父亲。”
萧然摇摇头,“我想,若是我哥活着,他也会赞同你这样的选择,大义是他一生的追求。是我无法接受,我苦苦追寻的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
“父亲,我还是无法认同您的道,没有人能有我的家人重要,若当时那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毫不犹豫地为我哥报仇。但往事不堪回首,现在我身为大周将领还是要坚定地为大周而战。”
萧然略一思索觉得有些蹊跷,“这两封信你从何而来?”
“是阿古善送我的,说是还我人情。”
“汗王?这人情还得也太久了。”
“父亲觉得他有何目的?”
萧然想了又想只觉得阿古善多此一举,“这位汗王做事还真是不按章程,大战在即却约你见面,明摆着不安好心。但办的事却是好事,当然这是对你来说。”
也是对我来说,这块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挪开了。
“儿子也甚是不解。”
“他是个什么…”
“报!将军,草原大军压境而来,已到五里外。”
萧然与萧奇对视一眼,这么快!
夜色明朗又声势浩大,此时绝不是攻城的好时机,已经等了这么久,为何此时突然攻城!
“父亲,我前往军帐商议消息,您且安心等着,儿子定当凯旋。”
“我和你一起去。”
萧然满眼惊讶又压不住喜悦,激动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