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布的话给了她勇气,她倒要看看这个人有多绝情。
信很短,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去,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少布也不催促,直到明玉把信折好,放到桌上,他才看了她一眼。
“给,想哭就哭吧。”少布把整洁的青色手帕递过去。
明玉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滴落,慢慢地啜泣出声。
少布举着手,又重复了一遍,“拿着吧。”
明玉红着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手帕反而哭的更凶了,声音大到在地牢产生回音。
少布有些无奈,边喝茶边等,等到明玉情绪稳定,停止哭泣,他才坐直身体,看向她。
明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捏着青色的手帕无所适从,她抬头,红着眼对上他的眼睛,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你的手帕我弄脏了,我洗干净后还你。”
“随你。”
他接着说:“看过信感觉如何?”
明玉摇摇头,“不如何,心定了。”
“所以,我会怎么死?”她的语气平静了,像是看开了。
“为了他,值得吗?”少布很是不解,问出心中的话。
“值得吧。已经做了,不值也值了,不然,我怕我会后悔。”明玉的声音很轻,像是回答,也像是在对自己劝导。
“他放弃你,你也这么放弃你自己?你看看你身上的疤,想想你受的痛,真的值得吗?”少布语气严肃了些,却引来了明玉的笑声。
“将军,您这么生气干什么?跟您有什么关系?”
“有些不耻而已。”少布闲适的往后一靠。
时至今日,明玉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将军,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愿闻其详。”少布给两人倒上茶水。
明玉笑了笑,向少布举杯,一饮而尽,以茶代酒的豪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白鹭书院,只一眼,我便爱上了他,简直不可思议。”
而听到白鹭书院四个字的少布,微微挑眉。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央求我哥,见他的时候带上我。那时我并知道他是五皇子,他也从未说过他的身世,我只以为是清贵之家,我甚至还求了我父亲,想要他同意我入他门。”
“那时候,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已经打通了所有的阻碍,只等我们相爱后,便能结为夫妻。”
“谁知世事难料,家族获罪,父亲与哥哥皆被斩首,母亲气绝而亡,我们家就只有我了。在我想死的时候,是他救了我,让我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思念亲人的痛让她再次痛哭失声。
少布没有了帕子,只能听着,等着。
这次明玉没有哭很久,很快便止住了眼泪,她带着歉意朝少布笑了笑,“失态了。”
“无妨。”
她继续讲,“从那以后,我进了乐坊,为他打探消息,只为他活。”
“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容不下我。我只是喜欢他,并没有非分之想,为什么还容不下我?”
她红着眼看向少布,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或许在他眼里,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少布的眼里毫无波澜。
“呵,呵呵呵。”明玉笑着抬起头,用手抹掉又要留下来的眼泪,“你说得对。”
“你有没有想过,你家贩卖私盐已久,你父亲定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确保无虞,为何会突然获罪灭族?所有的大人物都好好的,只有你家出了事?”少布的声音不急不缓的敲在明玉耳边,打在她心上。
她瞪着眼睛看他,“你是说,此事是五皇子所为?”
“是不是他,你自己看过了、问过了才知道。是他或者是别人,都要你自己去找真相。”
明玉大悟,看着他笑了,“这就是你的目的?”
“聪明。”少布也笑了。
“让我回大周帮你们探查消息?那你许我什么好处?”弄清楚少布的来意,明玉放松下来。
“只是给你一个选择,回去或者不回去,至于探查消息,我从未想过用你。”少布坦诚道。
“怎么?不信任我?”明玉不明白,他来跟自己说一通,不是为了策反自己,那聊什么呢?
“是也不是,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我的目的仅此而已。”
“我是你的一枚棋子嘛?”明玉忍不住问道。
少布摇头,“你不在我的棋局上。”
哭了一通的明玉脸色红润起来,看着健康不少,她道:“你不怕我把今日的谈话告诉五皇子,让你们无法达成合作?”
“随你,我相信你知道如何做。”少布笑着看她,看进她的眼睛里,像是看透了她。
明玉微微低头,“我怎么回去?”
“如果不嫌弃的话,是名妓。”
“正好和我之前的身份不谋而合。”明玉笑的自得,坦然接受。
“能接受就好,我会把你的身份安排好,回去的路上不会让你露馅,至于回到大周后如何做,就看你自己了。”
少布走到旁边,敲了敲隔墙,明玉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是女子。
人未到,声先闻,娇娇悄悄的“将军”二子,传到明玉的耳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少布像是免疫了一样,闻所未闻。
青妍看着少布,一路小跑,在少布冷厉的眼神下,停在距离少布半臂处,娇声道“将军,您让奴家等的好着急啊。”
少布后退一步,看向明玉,“介绍一下,青妍。”
“这是青玉,人以后交给你,记住我交代的话,做好自己的事。”
明玉听到这个称呼,勾了勾唇,默认了。
青妍被警告过也安分了,“是,将军放心,奴家与姐妹们都省得。”
“嗯,带她走吧。”
青妍走向明玉,“妹妹,我就称呼你阿玉吧。”
“是,妍姐姐好。”
青妍笑道“阿玉妹妹嘴真甜,长得也美,等回去好好养养,定是惊艳四座的大美人。”
“多谢姐姐夸赞。”明玉笑的大大方方。
少布心中不解,为什么两位女子刚刚见面就能如此熟络,还不带任何恶意。
她俩若是听见,定能异口同声的回他,因为惺惺相惜。
青妍很是喜欢明玉,“阿玉妹妹,咱们走吧。”
“好。”
刚转过身的明玉回头看向少布,抬手晃了晃帕子,“多谢将军。”
少布道“不客气,保重。”
明玉无声道谢,跟着青妍离开了地牢。
少布又坐了一会,对于这件事的顺利程度还是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