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晴在床上醒来时,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卧室的床上。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回忆起昨晚的情形,最后的记忆是在车里,交代了陆峰叫醒自己。
醒来就在床上了吗?
她猛然间想起,急忙摸了摸自己,还好,衣服还在,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酒后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周晴简单洗漱了一番,觉得肚子有些饿,决定出门买些早餐。
刚刚走出卧室,就闻到厨房里传来诱人的香味。
随即,一身家居装的陆峰,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傻站着,说道,“愣着干什么呢,吃早饭了。”
周晴有几分不可思议,看着桌子上精致的餐点,“你做的早饭吗?”
有粥有炒蛋,还有咸汤,不像是陆峰这种厨房新手能做得出来的样子。
“不会做,也会买呀。”陆峰拉开凳子坐下,顺便示意周晴坐在对面,“起码我知道哪里好吃。你先喝点醒酒汤。”
昨晚见周晴回来后睡着,也没有醒来的样子,陆峰就知道,她平时大概很少喝酒,这是酒劲上头,一下子睡了过去。
担心她醉酒后头疼,陆峰晚上就吩咐管家,一大早煮好醒酒汤,还做了些清淡的早饭送来。
时机掐得刚刚好,这边他才将饭菜安全运输到屋子里,送走了管家,那边周晴就洗漱完毕,从卧室走了出来。
好险,完全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管家差一点被当场抓个现行。
陆峰小心地揭开一个炖盅的盖子,立刻有香味飘出来,递给周晴。
她尝了两口,有点酸酸辣辣,但是很开胃,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好像头也没那么痛了。
陆峰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她眉头舒展,知道合口味,随即笑了,“我会试着去适应你的的习惯,可能有些时候不太容易,你要提醒我。”
在他成长的世界里,从来不需要迁就别人,这是第一次,他真诚地希望,去迁就另一个人,去磨合对方的生活习惯。
周晴正在美滋滋地喝汤,听到这话,一愣神,想起来昨晚两个人,为了不同的饮食习惯,闹了些不愉快。
一朵红云爬上了周晴的脸,“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每人喜欢吃的东西不一样,没必要强求的。昨天我说话也有点离谱,你别介意。”
夫妻两人,此刻在饭桌上,非常客气地互相为了昨天的别扭道歉。
经历过冷战,这时两人的心情都有些许微妙,生怕一点小纠纷,再次引发矛盾,说话变得分外客气起来。
吃完早饭,陆峰主动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拿进厨房去洗。
周晴觉得有些好奇,就悄悄站在厨房门口,偷偷看陆峰洗碗。
这个家,她住进来时已经注意到,陆峰之前应该很少在这里居住,很多常用的小家具之类,全部都没有配备,洗碗机这样的物品更是不可能。
只见陆峰将碗筷,‘哗啦’一声倒进了洗碗池子,听得周晴心肝颤抖了几下,还好,运气比较好,没有碎掉什么碗盘。
陆峰又打开了水龙头,开始哗哗地洗起碗来,听着有模有样。
不过,这个刷碗刷的过程,有点太久了,周晴不放心,还是跟进厨房看了一眼。
陆峰像清洗艺术品一样,拿着小刷子,一点点仔细地清理着碗筷,水池里,乱七八糟摞了一堆,旁边的桌子上只有两个洗好的碗。
这不像是在洗碗,倒像是在博物馆,整理出土的文物。
周晴不由得扶额,上前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这个速度,刷完碗都要吃午饭了。”
厨房门后有围裙,周晴取了过来,又带上橡胶手套,甚至给自己带了顶小塑料帽子,接过陆峰的活儿,开始洗刷起来。
被洗洁精的泡沫折磨了半天的陆峰,看到周晴的装扮,才意识到,原来做家务,还需要这样全副武装。
他看周晴穿围裙的模样,颇有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头。
“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吧,弄得好脏的样子。”周晴边刷着碗,边对着陆峰说道。
上次见他整理东西很有条理,竟然让她误以为这个男人真的会做家务。也不知道是洗碗呢,还是用洗洁精洗他自己。
陆峰低头看了看,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上面溅满了肥皂泡泡和各种油渍。
素有洁癖的他,皱着眉头去换掉了脏污的衣服,顺便给自己冲了个澡才出来。
等他出来,周晴已经将厨房收拾利索,还切了一盘水果,摆成可爱花朵的样子,端了出来。
其实他之前单身时,别墅里的管家,照顾得也很好,却不像周晴这样,让他有种生活的幸福感。
在周末清晨的阳光中,夫妻二人在餐厅相对而坐,分享着一盘水果。
周晴收到一个电话,打破了两个人这平静的时光。
“您好,请问您是周晴女士吗?您有位朋友受伤昏迷,被送到了医院,目前我们只找到您的联系方式,这里是xxxx。”
电话那边,是一位声音职业的男士,通知她,有位朋友在医院。
夫妻二人坐的很近,加上那边电话声音也大,陆峰也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
“是诈骗电话吗?”陆峰疑惑道,他只在电视或者新闻里见过这种诈骗手法,没想到会自己遇到。
见周晴还在打电话,担心她被骗,陆峰又补充了句,“你问问他,是朋友生病了,急需医药费需要转账吗?”
那边周晴已经认真在听对方讲话,不时‘嗯嗯’两声,挂断了电话。
“那边说是友好医院的医生,让我去病房看看,听描述我感觉是舒羽受伤了。”
周晴已经回屋子里,拿好了外套与车钥匙,走到门边,“我不是很放心,总要去看看。莫名其妙,好好的人就受伤住院了,上次也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来报复。”
“我跟你一起去。\\\"陆峰随即起身。
他这个老婆,就是太过注重情谊,只是接了通电话,也不分辨真假,只是听说朋友出事,立马就赶过去了。
他实在不能放心周晴自己一个人前去。
好在医院并不远,陆峰开着车,不过十多分钟,两个人就到了医院门口。
车刚停稳,周晴马上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地往下跑。
陆峰伸手按住她,声音低沉,“等我停好车一起,医生也只是说,受伤住院,并不是抢救,没有生命安全危险。”
“再说,就算是伤得比较严重,你又不是医生,早几分钟晚几分钟见到人,对她的伤势救治影响不大。”
虽然来的是帝京的三甲医院,但是谁知道对方什么来历,万一周晴着急先去了,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医院里出事故的太多了,这种莫名奇妙的事件,怎么想都觉得有点离谱。
心急如焚的周晴,听了这几句劝,安静下来,等着陆峰停好车,然后才从容下车,一起按照电话里医生的吩咐,去了医院后部的病房。
友好医院是帝京的三甲医院,虽然不是知名的特大医院,但整个医院的占地也不小。
附近居民看病,只要不是疑难杂症,一般都在这里就医,人流量很大。
夫妻两人绕了半天,好不容易按照那位‘医生’的指引,找到了病房,发现原来是头上裹着纱布的舒羽,躺在床上。
纱布上有渗出血迹,人闭着眼睛,气色虚弱,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昏迷。
有个护士正在为她扎针,见周晴两个人走进来,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这病人可算有家属来了,我们都担心她没人管了呢。”
扎针的护士二十来岁,刚刚毕业,负责舒羽的病床。
经过交谈得知,今天上午,舒羽是被110急救车送过来的,到达的时候,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浑身是血,额头上海烂了一个大口子。
据跟车医生说,是合租的人,早上起床,看到客厅里倒了浑身是血的人,担心出事,才报了警和拨打了120。
舒羽是头上被打破了一个口子,流血过多昏迷,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她被送来时,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紧紧攥着一个已经破烂不堪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有周晴的电话号码。
医生于是按照上面的电话,联系到了周晴。
那个已经变形的相框,就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周晴拿起来,发现照片是当时刚刚来到帝京,某天夜里聚餐时拍的。
照片上,是帝京一个深夜营业的烤串店,背景嘈杂,她们那时刚刚毕业,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希冀。
聊天聊到半夜睡不着,一时兴起,两人打车去了老城区的烤串店吃宵夜。
烤串店的老板,为她们俩拍下了这张合影拍立得。
那时她们青春年少,光芒万丈,激情澎湃,总觉得未来灿烂光明。
周晴苦笑一声,摸了摸舒羽的头,还在发热,问道,“她的伤,会很严重吗?”
小护士已经扎完针,调整好输液瓶,吩咐道,“你们看着她输完这瓶,去护士站找我,再输一瓶就可以了。”
“她主要是头上的伤势比较严重,加上有点低血糖,医生说可能是最近没怎么吃饭造成的。醒来后没有不适就可以回家,注意换药就好了,怕的是伤口发炎。”
收拾完用具,小护士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陆峰头一次来这种人多又嘈杂的病房,觉得非常不舒服,但是看看周晴担心的神色,并没说什么。
病房的角落里有不少凳子,陆峰挑出两个,仔细清理干净,让周晴坐下休息,又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陆峰拎着一包东西回来,里面放着些纸巾饮用水之类的,还有些吃的。
他拧开一瓶水,递给周晴,安慰道,“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先看着她把药输完,等她醒了再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病房里人员嘈杂,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弄得也很脏兮兮的。
有位大叔,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住院的病号,在病床上用一个收音机,播放着地方的戏曲,自己时不时还跟着哼两句,摇摆着光着的脚丫子。
还有位阿姨,在屋子里收拾床头柜的东西,有莫名其妙的气味飘散出来,令人不适。
这是个十人大病房,舒羽的病想来没有大碍,所以医生才让她在这里输液,而不是去急救室。
只是这个环境,未免太差了,周晴倒是吃苦耐劳惯了,绿皮火车也坐过,这种地方算不得什么。
只是陆峰,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在这种地方待过,周晴看他表情,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两瓶液体,分开输的话,怎么也要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陆峰应该受不了这里的环境。
“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休息,我在这里陪她就好。”周晴觉得这样可能更好点,“正在输液,头上又有伤口,也不方便移动她。”
陆峰看看周边的环境,心里知道周晴是怕自己觉得环境差受不了,所以撵自己回家。
他心里有点暖意,虽然他很少身处这种环境,但是为了陆太太,他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哪里都能适应。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陆峰拒绝了提议,“等她醒了再说,不行我们付款给他换个单人病房也可以。”
见陆峰坚持,周晴也不好说什么,就点头同意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舒羽动了动身子,眼睛也睁开了,好像没有焦点,在四处打量着什么。
“小羽,是我,晴晴啊。”
看到病床上舒羽的神情,周晴有些伤心,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
“你刚才受了伤,现在在医院里,你能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么?是不是之前那个女生,又来找你麻烦了?”
陆峰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场景颇为凄惨,病床上的姑娘,看容貌也就三十岁左右,正是好年华,却被折磨得一脸病痛苍白,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大的痛苦,才折磨成这个样子。
舒羽失神的眼睛逐渐聚焦,看到了周晴,流出了泪水,“小晴,你知道吗?我和邹飞分手了。”
“为了老家那套房子的最终归属,他跟我闹起来了。然后,那个女人居然打我,要不是相框挡了一下,感觉我人可能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