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亭听此,依旧覆上吴越笛的手,想掰开他掐在宗顼脖子上的手。
吴越笛更是怒不可竭,手上更用劲了些,“你若是敢救他,从今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
寒云亭闭眸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一把将吴越笛的手掰开,将宗顼楼在怀里。
“好。”寒云亭轻声道,他看着吴越笛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
吴越笛不明白自己的这个侄儿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之前,从没有违抗过自己,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的野心。
可是现在,他看着自己的这份目光中,却多了几丝那个男人的身影。
“为什么!”吴越笛喝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偏袒他!”
“他曾在我最灰暗的时候,带给我人生中第一缕光采,至今,都是最明亮最温暖的那一缕。”寒云亭也加重了语气,他有些急促道,“我曾经以为他死了,我的人生又灰暗了。所以我用冰冷的野心来填补我的内心。”
“但是如今,他还活着!我知道,我曾经的野心,在现在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不愿用我最珍视的那缕光采去换那冰冷的野心!”
寒云亭顿了顿,看着吴越笛道,“侄儿知道,舅舅帮了侄儿很多。这辈子,侄儿永远余生偿还,但是宗顼,谁都不可以动他。”
“但是,宗顼,他曾把我拉离那漆黑孤寂的深谷。所以,舅舅,侄儿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吴越笛听完寒云亭这一番话,又惊又奇,气的除了指着寒云亭说你,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寒云亭知道,刚才吴越笛说的绝不是气话,而且就看他今日对宗顼的态度,寒云亭也知道,不能再带着宗顼留在他身边。
只要自己还有求于他,就是将宗顼置于危险之中。
“侄儿拜别舅舅,还望舅舅此后,万事顺意。”寒云亭对着吴越笛躬身一拜,之后转身便带着宗顼还有自己的人离开了。
吴越笛这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没有想到就短短几十日,自家侄子的变化就这么大。
他沉默的看着寒云亭转身离开,待他快要出门时,他问了句,“你就真的不怕他出卖你?”
寒云亭顿了顿脚步,忽而低声轻轻道了句,“他以后不会了。”
此话落在吴越笛和宗顼的耳朵里,皆是一惊。
吴越笛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眼中不辨惊讶或是怒意,“你果然像你母亲。”
“她当年,也是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要进宫嫁给你母亲。尽管宫中那头母老虎不会放过她。”
寒云亭听此,垂了垂眼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宗顼离开了。
所以寒云亭没有听到,吴越笛那最后淡淡的一句,“可我不会是吃人的老虎啊。”
宗顼因着刚才才恢复法力,又被吴越笛掐了许久,现在腿还有些软,是以寒云亭一直将他搂在怀里。
宗顼一直回味着寒云亭刚才那句话。心中也一直在嘀咕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若是他知道,自己真的去传了信,还反过来反咬一口他舅舅这些事,可是他还是选择原谅自己。
他到底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
夜晚带着些许凉爽的风吹着,月色笼罩在他们一行人身上,像是着孤夜中无处安放的灵魂。街上人潮逐渐散去,夜晚寂静无声,这时,人们才能听见他们心中自己的声音。
宗顼一直沉默着,忽而,他抬头对着寒云亭道了句,“以后我就再也不是仙界暗卫宗顼了,只是,从前的那个宗家的宗顼。”
寒云亭听此便笑了。笑的很是灿烂。宗顼从未见他如此笑过,心中也是一震,又将他搂的更紧。
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后寒云亭的路要如何走,走的会如何艰难,他都不再畏惧。
因为,他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凌玄澜此时在精羽卫的护送下回了驿馆,他虽然被贯穿右胸,但是却没有伤到器官,但是他失血过多,回到驿馆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寒云菁被刺穿了灵脉,幸而寒云景一身医术超凡,命虽保住了,但是法力却不可能回复从前了。
寒云景确认寒云菁无虞后,这才去了凌玄澜那边。
凌玄澜那边有些棘手,虽然凌玄澜带了一众御医,血虽然止住了,但是谁都没有办法让凌玄澜醒过来。
不仅如此,凌玄澜还有些气息微弱,时不时呼吸都会停止。
不过,虽然一众老臣都嚷嚷着要去请寒云景,可是颜皓雪就坐在门口,谁都不让出去。
“帝后娘娘,臣之道您与寒族两兄妹交好,但是此时,如何能顾及这些啊。还是帝尊的性命重要。帝尊和您也未曾孕育儿女给,这…”
颜皓雪听此,目光一凛,“如此,你是在指责帝尊和本宫了?”
颜皓雪如今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柔弱的少女,她和凌玄澜结成联盟后就时常帮凌玄澜处理一些他不好出面的事物。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如今的威严之势。
那礼部尚书见此,一下子瑟瑟的缩了回来。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本宫也不好和你们说。”颜皓雪缓缓,又道,“但是,此时不宜去请寒族大王子。”
“本宫是帝尊的妻子,自然也是十分为帝尊着想的。”颜皓雪缓缓起身,将礼部尚书扶起来,“众卿不必慌张,此次随行的太医都是太医院的医首,定会治好帝尊。”
颜皓雪知道,寒云景最是心疼他的妹妹。上次的事,本来凌玄澜就对他妹妹有些冷漠,虽说是道了歉,但是寒云景心中到底是有个疙瘩在。而寒云菁是因为救凌玄澜受的伤,此时,若是强行要求寒云景来救治,说不定和寒族的联盟会就此破裂。
只不过,这一众大臣不知道之前的事,而自己不好和他们说道,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忽而一个太医来报说帝尊似是在念叨着什么,他们听不清,想请帝后去听听看。
颜皓雪去帘内看了看凌玄澜的状况,见他依旧面色苍白,嘴里似是念叨着什么,还未等她凑过去,颜皓雪便知道了。
凌玄澜念叨着的,是“阿欢”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