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不光谢梵音听着痛苦，滔滔不绝的郑严本人也挺痛苦的。
他这辈子没这么夸过另一个人。
还要提前做好功课，跟进组一样背台词，最后以格外真挚诚恳的表情表演出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真心实意为朋友着想的……月老。
都怪曲舟行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他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上来打电话不是叙旧就是给他约法三章，饭都没吃两口光听他讲要求了。
要对他对象态度好；
要对他对象服务好；
要对他对象夸他的好。
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嘛，另外还要写几百字的夸奖稿，给曲舟行里里外外夸一遍。
郑严当时就在手机听筒另一边，听着一如往常的温和嗓音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饶是如此，郑严还是做了。
为了这位注孤生的朋友，耗尽了他的脸皮。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划算的买卖。
如果谢梵音能听到他的心里话，一定会以最同情的目光看过去，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是的，别说划算了，简直就是亏空。
亏大发了，血本无归的那种。
但现在在场的俩人，一个不能说，一个拼命说，是挺绝望的。
直到谢梵音吃饱喝足回车上时，整个人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疲惫怠惰，啥也不想想了。
她脑瓜子嗡嗡的。
全是曲舟行，自带背景光圈的那种。
果然洗脑这件事大多数靠重复，等魔音贯耳多了以后，谢梵音也觉得曲舟行很像个神仙了。
凡俗怎么能存在这么一位人士呢。
察觉到这种想法后，谢梵音彻底人麻了。
瘫在车上，双目放空。
【啧啧啧惨的嘞，音音感觉能撅过去——】
【郑老师太能唠了，太恐怖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曲舟行的考核更艰难还是谢梵音的折磨更深刻，明明看上去都挺简单怎么结果都反转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高深莫测脸）可能就是人生吧……】
谢梵音总体进度要慢上曲舟行一截，所以等她回到小屋时是曲舟行在门口接的她。
曲舟行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不对。
“怎么了？”
“没，我现在脑子疼。”
谢梵音一看见曲舟行脑子就无法控制的蹦出来自郑严的夸夸成语大全，一想起来就头疼。
不过这也没地说，要说也是等回房间没镜头了再揍曲舟行两下，把那段叭叭叭回敬给曲舟行，让他自己听听。
她觉得郑严不像是今天见到的这样啊！明明之前见到的时候是个儒雅和蔼的形象，谢梵音怀疑都是曲舟行怂恿的。
但曲舟行也不像是个能做出这样的事的，没有理由夸的那么神魂颠倒吧……
这事谢梵音越想越诡异，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生病？”
“不是，一会就好了。”
让她静静，她爱静静。
谢梵音表示自己没事，反倒是问着他和谢良玉那边的情况。
“你和我妹交流的如何？别被带沟里了，她可会坑人了，管坑还管埋的那种。”
不愧是姐姐，上来就吐槽妹妹了。
曲舟行大致看了一眼，确认谢梵音没问题，眼神也正常，就是像晕车的情况才暗舒一口气，轻松回复。
“妹妹挺好的，很厉害。”
“哦，这么高的评价，她给你整什么题让你轻易度过了？”谢梵音听他这评价来了兴趣，边走边扒拉他继续讲。
谢良玉就是个面白心黑的，武力值高还不头脑简单，要是能坑肯定往死里坑。
曲舟行不着痕迹地扶住谢梵音一侧，两人并肩挨得极近往里走，大致把今天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通。
谢梵音浆糊一样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对谢良玉蔫坏的行为乐不可支。
对她的想法也是猜中大半。
“她就是想看看你，画面上的屏幕里的不是真实的，甚至连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可是一个人的细节会暴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梵音要是能布置任务，也肯定往这方面布置，将目的润物细无声地同化在环境里，在最松懈的时候露出獠牙。
捕猎不都这么干的嘛。
徐徐图之，一击必中。
“细节决定成败，大人们经常念叨。”
“嗯，所以说她很厉害。”
“得了吧，要是能打一架，她也不会选择这么弯弯绕绕，直接拉你上台。”
谢梵音一语中的，毫不犹豫揭穿自家孩子，但语气和表情无一不是在骄傲和自豪。
尾音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拼图，直接塞给曲舟行，完全没问曲舟行是不是拿到了拼图，让他全都收着，跟之前的放一起。
曲舟行接过，看了看便收进口袋。
之前的拼图也在曲舟行那里，他早就见到过每个图片的样子，多了这两枚后似乎不用拼全也能猜到最后的图案了。
隗导的思维还是很发散的。
当然说话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曲舟行和谢梵音回来的比较早，提前被提醒过要在客厅等，于是进门拐了个弯，先去了厨房。
一人去掏了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啃。
嚼几口聊几句，再换人嚼几口聊几句，谢梵音腿还交叠起来一晃一晃的，休闲的不像话。
直到天都黑了，最后一组才回到。
谢梵音虚虚靠在曲舟行胳膊上，借着他体型的遮掩看向门口吃瓜。
不怪她知道，实在是排场太大。
“杜然然是被秦元气哭了？”
语气里全是好奇，毕竟他们俩回来的太晚了，一进门就是乒呤乓啷的响动。
那个关门的声音大到，知道的是松手关门，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拆门的。
两人从转角出现，各有各的神色。
秦元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拽哥模样，只是脸色更黑了，还充满了不耐烦。
杜然然反而没有了以往柔柔弱弱的样子，同样脸色难看，眼圈还红了，跟个凶兔子一样。
谢梵音点头，她觉得这样的杜然然比之前装模作样的要顺眼不少，即使现在看上去像是受欺负了，至少没那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