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谬啊。
楚夭夭站在祭台中间想。
真是荒谬啊。
也不知道师尊和宗主爷爷说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被惜芷长老抱走去看云池里养的锦鲤，顺便看见山上的鸟怎么偷了其中一条飞速地逃窜掉的模样。
然后她就听见了师尊喊她的声音。
“夭夭。”
嗯，也不是喊她，是在喊她这具身体的名字。
夭夭，师尊原本的女儿。
或者说，归一宗本来该存在的小师妹。
楚夭夭倒是对这点没什么伤感，按照原剧情她本来就不是归一宗的小师妹，现在算是她赚大发。
原着里只有楚倾城才是正统的归一宗小师妹。
不会吧，别告诉师尊原来的女儿死了是因为要腾位置给楚倾城？！
别太搞。
楚夭夭刚想回头去看他，就见一片光亮起，逼得她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就是换了场景。
楚夭夭被挤出了身体，像剑灵一样飘在空中。
那之前还被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现在只穿着一件素白的衣裳一个人站在祭台中央。
也不算完全素，她脖子上还挂着被带回归一宗那天濯卿辞亲手给她炼的长命锁。
祭台下挤着很多人，似乎在等什么。
在做什么？
拜神女吗？
飘在空中的楚夭夭托腮思考，想起来元礼之前说的什么要她做神女来骗她给他打白工的事。
太阳一点一点偏移，站在祭台上的小姑娘一声不响地站着。
似乎到了点，祭台下平静如死水的人群开始窸窸窣窣动起来。
楚夭夭看见师尊走到了台上。
唔，亲爹亲自给什么神女称号吗？
然后她就看见师尊召出了剑。
飘在空中的楚夭夭：？？？
那剑刺穿了小姑娘的心脏。
长命锁应声断裂，掉落在地上。
剑的主人缓缓把剑拔出，慢慢站起来。
因为师尊是背对着飘在空中的楚夭夭的，她压根看不见师尊脸上的表情。
楚夭夭：？？？？？？
不是等一下？！
啊？
楚夭夭还没有来得及换个方位去确定这是不是在排练什么节目，也不顾自己是灵体，飞下去想去去看看小姑娘的情况。
［看见了吧，你的父亲亲手杀了你。］
楚夭夭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就眼前一黑，回过神又回到之前进来的那个一片素白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地上透明的水波逐渐蔓延上墨色，慢慢淹没她的脚踝。
［濯卿辞，他亲手杀了你。所谓的爱你都是假的，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哄骗你给修仙界补漏洞造的谎言］
终于回过神的夭夭：？？？？
“濯卿辞，杀了我？”
［当然，你看到了吧。那些都是你的记忆，可笑，可笑，以为关了记忆就想之前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当真可笑。］
黑影漫上来，化出一只手搭上楚夭夭的肩膀，看不清身体的形体附在她的耳边低语。
那声音似乎是人，又向是从灵魂里传来。
［多可笑，你为了修真界而死，却没有人记得你。连杀了你的人都不记得，对着一个普通小姑娘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情，多可笑。］
楚夭夭垂眸不语，眼前闪现那保护过小姑娘的剑如何穿过她的胸膛，那长命锁如何落在血迹里静静躺着。
［想杀了他吗？杀了他，杀了所有人。像他对你那样杀了他，你本来会有更好的生活。］
“杀了，师尊？”
楚夭夭轻轻的重复让黑影很是激动，连那听起来很嘶哑的声音也尖利起来。
［对，杀了他！杀了濯卿辞！］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夭夭？”
［是，你就是濯卿辞的女儿，不是什么孤女。］
“那为什么我以前的经历算什么？”
［那是你不甘心！你不是普通人，你的灵魂，你的灵魂！你不甘心，你的不甘心让你回来复仇！］
声音愈来愈刺耳，楚夭夭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放任黑色的淤泥抚摸自己的脸颊。
［乖，去杀了他，杀了他，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只要杀了师尊是吗？”
刚高兴楚夭夭被自己蛊惑的黑影没有注意到楚夭夭语气里的揶揄和眼底逐渐漫上的金色，几乎要舞动起来。
［对，杀了他！杀了濯卿辞！杀掉——］
金色的光芒穿透黑色的影子，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取代的是凄厉的尖叫。
眼睛已经完全转变为金色的楚夭夭收回举起的手臂，嫌恶地擦了一下刚刚被黑泥触碰到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像在阳光下消灭的吸血种的黑影，嘴角勾起。
“我杀你爹！就你这点pua能力还想来糊弄我？拉倒吧，你比我上辈子的老板差远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有原来的力量！濯卿辞送走你的时候明明——］
“哦，明明什么？”
楚夭夭敏锐地捕捉到重点，伸手想把那恶心的玩意捞起来塞之前吃酸黄瓜剩下的瓶子里，结果对面“呲溜”一下化作一缕逃走了。
楚夭夭：......
有本事编故事没本事圆。
不要脸，呸，和她老板一样。
呸呸呸。
幻境里的黑色降了下去，重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楚夭夭有些头疼地张开手掌，发现自己似乎用不出来刚刚那个东西。
不会有什么封印吧？
回头再算。
现在的问题是，她，楚夭夭，居然是有爹的。
不对，人都是有爹的，她在说什么。
问题是，她居然不是人！
楚夭夭：......
怎么听起来像在骂自己？
这件事先往后面放吧，事情一件一件的有点麻烦，也不是她现在能够解决的。
楚夭夭疲惫地捏捏眉心，蹲下来盯着水面里自己的倒影。
水面里的影子慢慢笑起来。
她楚夭夭是有爹爹的。
她是被爱着出生的，不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只是她的爹爹养不了她了才把她送走的。
楚夭夭伸手戳戳水面里自己金色眼睛，试探着弯弯。
好神奇，金色的。
嗯，仔细看看她确实长得很师尊挺像嘛。
不过，她现在该怎么出去？
在楚夭夭蹲着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只素白的手从虚空伸出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