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夏侯渊整顿好军务,便立刻起军北上,气势荡荡,直扑安陆!
第五日,夏侯渊大军至安陆城外。
夏侯渊满怀信心,杀霍峻,夺安陆!
“报!曹军距城三十里!”
“报!曹军距城二十里!”
“报!曹军距城十里!”
“报!曹军距城五里!”
“报!曹军安营扎寨!”
“报!曹军出寨来攻!!”
黑云压城城欲摧,满天如墨沙石走。阳日掩匿光忽黝,暇蟆狂叫变苍狗。
正眯眼端坐于安陆城头角楼的霍峻,听闻来报,双眼似冒出精光,赫然起身,怒吼道:“整军,迎战!”
“诺!”霍峻部曲皆为乡兵,又有刘备两千精锐并入,加之尽皆披江陵所得甲胄,刀锋利刃枪锐,再者器械完备、粮草充足,霍峻有信心以一当十,纵然曹军十倍来攻,凭借五千骁卒,不再话下。更无论城中还有军师坐镇,岂能惧哉!
须臾,夏侯渊大军开至安陆西门,距四百步,兵马列阵,旌旗飘荡,刀枪林立,杀气腾腾。夏侯渊一万五千大军居中,于禁一万大军为左翼,冯楷一万大军为右翼,路昭率五千大军留守营寨。
“孰敢前往叫阵?”夏侯渊微眯双眼,冷声道。
“末将愿往!曦与霍峻同僚,可劝之!”只见一骑出列,自告奋勇。夏侯渊望去,原是刘表旧将韩曦。
“善!韩将军若能劝降霍峻,汝为头功!”夏侯渊知晓,韩曦为刘表大将,出身南阳大族,刘表病卒,随刘琮降曹。
韩曦大喜,立即拍马上前。
“曹军果然精锐!”霍峻虽口中一副蔑视之样,可实际十分重视,如今一见曹军阵势,心中一赞,不愧是纵横中原北地之军!思索间,由见曹军快速奔出一骑,快速来至城下。
“哟哦!看似眼熟!”霍峻一愣,眼前之将竟是自己昔日顶头上官,襄阳大将——韩曦。
“仲邈,数月不见,可曾安好?”韩曦将手中大枪收于得胜勾,笑脸大开。
“吾不与背荆之人讲话!”霍峻冷声,直接拒绝道。
“你!”韩曦语噎,心中大怒,本以为凭自身昔日统帅威望迫使其投降,哪知霍峻不留一点颜面。
“某何时背我荆州?霍峻汝亦投降刘备,有何面目骂我?”韩曦大声质问道。
“哼!吾不与背荆之人讲话!”霍峻继续拒绝道。
“你!”韩曦气极,可心中却知晓,霍峻所言不虚。按惯例,当由刘荆州嫡长子刘琦继位,可荆州蔡、蒯、韩等大族惧怕曹操,故排挤刘琦,甚至在刘表病危之时,拒绝刘琦返襄。从某种意义上说,韩曦确是背主之人。
“仲邈,可愿降夏侯将军,吾保你荣华富贵!”韩曦忍住怒气,劝道。
“哼!吾不与背荆之人讲话!”霍峻拒绝道。
“你!哼!霍峻匹夫,一意孤行!待大军破城,必杀汝!”韩曦大怒,知晓霍峻绝无可能投降,立即拍马返阵。
“将军,霍峻恃才傲物,不肯归降!吾愿领兵攻之!”韩曦对夏侯渊道。
“既然霍峻取死,自无不可!以其数千兵力,欲挡我四万大军!可笑之极!”夏侯渊失笑,没成想霍峻竟螳臂当车,凭数千乌合之众?
“诸位,安陆城背靠府水,南北两侧皆有沼泽之地,无从排兵布阵!而西门城墙不过三丈,我大军突击,顷刻破之!孰愿为我取之!!”夏侯渊环顾左右,淡淡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于禁、路昭、冯楷、韩曦等将纷纷请战,人人志在必得!
“大善!”夏侯渊兴致高昂,诸将战意沸腾,好事!大笑道:“韩将军,劳烦你打头阵!准备器械,试探霍峻虚实!”
“诺!”韩曦大喜,喜出望外,觉着这是天降大功!
“传令!先登者赏百金,取霍峻人头者赏千金,升三级!哈哈!”夏侯渊财大气粗,有曹操作为后盾,着实不吝钱财。
“攻!”韩曦回到本阵,率领五千士卒发起试探攻击。
“呔!霍峻可敢出城一战!”韩曦率军至城前八十步大吼道。
“哼!吾不与背荆之人讲话!何必搦战,来攻便是!”霍峻拒绝道。
“哈哈!”城楼守军大笑。
“啊……气煞我也!”韩曦一听还是此话,面色透红,心中大怒却又无奈,大骂道:“霍峻匹夫,胆小如鼠!缩头乌龟,城破之日,吾必杀汝!”
“韩曦,休呈口舌之利,尔状与犬吠无异!!”霍峻大声道。
“哼!”韩曦冷哼一声,下令道:“砂石准备!弓箭掩护!冲!”
一声令下,韩曦麾下五千荆州兵,立即分出一千弓手,开始对着城头仰射,以求掩护砂石填河。
“咻咻!咻咻!”刹那间,数千弓矢飞上城头。
“冲啊!”在升官发财激励下,两千荆州兵肩抗砂石,在弓箭掩护下,交替前行,快速冲至护城河边。
护城河宽三丈深一丈,乃引府水绕城而过,水系充沛。南方城池作战便是,有水利相助,欲攻大城,必填护城,而这往往要是攻城一番死伤最惨重的时刻。
果不其然,见韩曦令兵来填护城河,霍峻冷笑道:“欺我无箭乎!”
“霍文、霍武、霍东、霍西,箭阵,放!!”霍峻立即下令大喊道。
“唰……”在韩曦弓手换箭之际,安陆城头忽然出现两千披甲弓手,分为三队,交替射击,刹那间箭矢翻飞,如雨而下。
“噗噗!噗噗!”最先中箭的便是抗砂石麻袋的士卒,冰冷箭镞撕裂肉体,发出沉闷的声音。
“啊……我中箭,兄弟拉我回去!”
“嗯!啊……”
“好痛!”
“我的眼睛!”
城头连续三轮,近万只箭矢疯狂射向两千荆州兵,荆州弓手离得稍远,倒是死伤不大。
“反击!反击!”韩曦见填河大军,至少倒下一半,心中一惊,没成想城头有如此多弓手!脑海闪过一句话——“军情有误!”
“当当!”可惜,因为距离五十步之外,又是仰射,效果极差。
“弓箭,向前推进十步!”韩曦见状立即下令弓手向前,以加强箭矢威力,接应填河士卒。
“咻咻!”双方你来我我,箭矢来回相攻。
“咻咻!”随着距离前进,弓箭威力果然大增,但同时荆州弓手损失亦大增。弓手为减少负重保持精力,一般只批皮甲,而且大多数未有皮甲,于是几乎刹那间损失四分之一。
韩曦本以为能占到便宜,凝神看向城头,确是大吃一惊:“什么?弓手也批甲?”原来是城头弓手竟全部批甲,自己士卒射出的箭矢叮叮当当作响,可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当当!当当!”鸣金声响起,韩曦一愣,然后瞬间明白,原来是后方鸣金示意自己撤退。
“撤!撤!撤!”韩曦大吼,见攻击无效,而护城河只填小半,可自己三千人马差不多损失一半,哪里还肯战,立刻召回士卒。
“哗啦,哗啦!”荆州兵见将军下令撤退,哪里还呆得住,纷纷撤出城头弓箭范围。
“将军,末将无能,守军太多箭矢,末将请求披甲士卒上前填河,或请将军拨甲胄于我,吾立即耍军填河!”韩曦匆忙引军回阵,面见夏侯渊。
“无妨!韩将军,此乃试探!”夏侯渊不以为意,韩曦所部虽有死伤,但也试探出城中弓箭极多,自己攻城必须加强防护。于是道:“于禁、冯楷何在?”
“末将在!”于禁、冯楷两人齐声应道。
“尔等两军各出五千士卒士全身甲胄,分左右两翼,务必今日填满护城河!”夏侯渊下令。
“诺!”二人立即分开,开始派兵填河。
“冲!”北军出战,果然不一般,近一万大军,纷纷肩抗砂石,用甲胄护身,冲锋在前,接二连三,迅速填满护城河!
除了少部分被射中眼睛、喉咙的脆弱致命处的士卒外,霍峻只能眼睁睁看着曹军留下两千左右士卒尸首伤兵,将西门外的护城河填的满满当当。
“嘶!好强的曹军!”霍峻不得不感叹一句,曹操北军战力比荆州兵战力高出不止一筹!
“哈哈!大善!”夏侯渊见大军如此厉害,仅花大半日时间,损失极少士卒,便填满护城河,心中大喜。
夏侯渊举头看下大日,见其虽然西斜却依旧高悬,时辰大概申时三刻,距离落日还有两个时辰,心道:足够,今日吾要一日而下安陆!
“于禁、冯楷、韩曦,全军突进,今日破安陆!”夏侯渊义气风发。
“诺!”三人大喜,从刚刚守军反应来看,除箭矢稍多外,并无强处,若大军压上,全线攻城,霍峻定然难挡,或许一日克安陆亦有可能!
“槽车准备!”
“冲车准备!”
“撞车准备!”
“攻!”夏侯渊一声令下,曹军开始蜂窝冲锋。
“弓箭压制!”曹军财大气粗,竟直接出动五千弓手,万箭齐发,掩护步卒进军。待大军冲至城下才停止射击。
“冲上去!将军有令,先登赏百金,升三级!”
“随我上!”
“给我冲!”
厚赏之下必有勇夫,曹军立即变得更加有进攻性。
而霍峻眼神凝重,亦没想到夏侯渊竟然在第一日便选择强攻!大出自己意料之外,不过好在自己准备充足,心中甚至窃喜,只要扛过三日强攻,夏侯渊大军定然疲惫,之后便是夏侯渊末日!
“五十步……城弩放!”霍峻下令。
婴儿手臂粗的巨大劲弩自城头激发,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射向冲锋的曹军。一支弩箭可射穿三四人,而霍峻竟不要脸般,在城头布置了二十架,几乎每隔二十丈便有一架,一架能射五支,连续三轮激发,便是五百支弩箭。
“啊……”
“好痛!”
“快!冲过去,便没有劲弩!”
曹军就算披甲,也难以抵挡如此劲弩,攻击势头一下消退。但曹军依旧冲锋,靠近城墙!
“四十步……三十步……箭阵放!”
“二十步……箭阵放!”
“十步……自由射击!”
“檑木,放!”
“巨石放!”
曹军虽强,但安陆西城墙亦不过三里宽,所以曹军依旧一下难以铺开,只能批次投入战斗。霍峻沉着应对,曹军竟然一下难以登墙。
“云梯!准备!上!”
“嘿、呀、嘿!”几十个士卒推着云梯,在箭矢中缓缓前进,城上射出的箭矢“哆哆”设在牛皮木板之上。
在付出数千人代价,曹军终于有人通过云梯,登上城头。
“哈哈!先登归我啦!啊……”先登者还来不反应,头颅便被一刀砍断,身子和头同时坠落。
“哈哈!”于禁等人见有人先登,立即下令:“全军压上!”
一声令下,于禁左翼、冯楷右翼、韩曦居中,短短三里城墙,立刻布满大军,沿着近百云梯,疯狂攀爬起来。
“果然不出军师和兴国所料,夏侯渊太过轻视于我!哼!今日便是吾扬名之日!”
“火油!准备!”霍峻见曹军发起总攻,立即明白关键时候已至,立即下令释放火油!猛火油!
昔日张苞夜袭当阳大营的猛火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这次,足足配有万余颗!
“扔!”
“丢!”
“啊,哈哈!城头没有檑木啦!”城下曹军士卒见城头竟然只丢陶罐,再无檑木巨石,纷纷大喜。唯有战场老卒,一脸惊慌,摸了一下,极为润滑!
“不好!”于禁亦是沙场老将,见城头抛出陶罐,虽不知何物,但亦觉得情况不对。盖因攻势太顺,虽有大军之故,但守军似乎有故意放近之嫌疑。
“哈哈!夏侯渊、于禁,尝一尝兴国所配猛火油吧!”霍峻冷笑。
“火箭!放!”
“火把!放!”
“轰……轰……”一时间,宛如火龙出世,城下已成一片火海。
“啊!救我……”
“好热啊!”
火的威力无限,烧毁云梯、烧毁甲胄,曹军士卒又推挤一起,瞬间成为焦炭。城下的士卒裹着火焰像外跑去,一个点一个,火势更猛。
“救我啊!”
“我走不了!”
到处是凄厉叫声、喊声,哭声!
可笑的是,曹军辛苦填满护城河,却同样导致四周无水。
一时,曹军死伤惨重!死里逃生者心有余悸,远处观战者浑身颤栗……
“当当!当当!”夏侯渊满脸苍白,即刻下来鸣金收兵。
耗费小半个时辰,夏侯渊这才回过神来,清理损失。
“文则,损失如何……”夏侯渊嘶哑着道。
“将军,霍峻使诈,故意诱我等靠近,适才大火,我军死伤无数,初步统计有近万人未曾归队……那些受伤的士卒完全逃不出便被大火吞噬殆尽!我军被烧死的大多是伤兵……这些士卒本来可以救回的……”于禁一脸灰色,头盔也早已不见,凄惨道。
“啊!霍峻!吾必杀汝!”夏侯听闻仰天大吼,心中怒极!
日暮西斜,血色残阳,安陆城外已是焦尸满地,哪怕是曹军撤退,依旧有残尸篝火,随意点开,又似星星之火,整个空气中弥漫肉香味,可无论是曹军还是守军,皆无喜意,个别素质差者,已经呕吐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