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告白
瞻前而顾后，大抵是在感情这场战争中最让人进退失据的境况。
想要大胆出击，却又怕对方拒绝，此后相处必然心生异样，害羞，烦恼，种种心思不一而足。
想要驻足观望，却又害怕别人趁得先机，往后余生，只能目睹着彼此渐行渐远。
总是思虑太多，所以才会在临门关头，犹豫踌躇不前，是进是退才好。
桐生北斋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的犹豫。
“以前七濑让我用‘七濑’来称呼你的时候，你总是会说‘娜娜在’，现在，我想是我该说这句话的时候了。”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只要七濑想的话，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女孩低头颔首，呼吸紧促。
情话大抵是不需要太过华丽的辞藻的，平铺直叙，最为朴实处，便是最打动人心的地方。
心底里涌动的情感愈发猛烈。
但越是猛烈，到了嘴边的话语却越难说出口。
桐生北斋轻轻握住西野七濑的手，女孩的手柔软冰凉，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触感温润。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心底里忽然想到了白居易的《长恨歌》，无论是已经香消玉殒在马嵬驿，一点倩魂萦绕千年的杨玉环，还是眼前柔软美好，眉眼间写满少女情思的西野七濑，都是人世间少有的绮丽佳人。
“看着我好吗？”他说。
西野七濑顺从地抬起头来，眼皮微微颤动着，少女的纠结与犹豫，便在此处，已是淋漓尽致。
两个人的目光终于直视彼此。
少女的眼中，充满着青春而澄澈的气息，那是本该如镜般的秋水，但那份澄澈，此刻却起了雾，秋水也荡漾起波纹，似是有风雨交杂。
“无论七濑想要对我说些什么，都是可以的。”
西野七濑怔怔地看着桐生北斋。
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是，此刻想要倾诉的话，却怎么也无法在这样的温柔下说出。
她下意识就想要偏开目光，不愿与桐生北斋对视，但是心中的执拗却让她怎么也不愿意转开视线。
人是会在绝路中爆发出不可思议能量的生物。
西野七濑忽然想起自己和桐生北斋还在《绯红森林》剧组的时候，他在一次聚餐上说过的话。
“……不过大概是有缘无分吧，见到了西野桑，但只是可惜西野桑还在进行着偶像工作，有着恋爱禁止的准则，不然的话，我说不定会对西野桑发起追求也说不定呢。”
心脏微微一颤，仿佛抓住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灵机。
近乎是自然而然地，她脱口而出。
“我想毕业了。”
听到这番爆炸性的发言，桐生北斋也是心头一跳，眉毛止不住地高高挑起，很是吃惊。
“怎么突然就想要毕业了？七濑你的偶像工作不是做的很好吗？”
桐生北斋很是疑惑，明明正处在巅峰，人气排在前列，还有两首作为center的歌曲，怎么看都处在上行期，为什么会突然间想到要急流勇退，从偶像行业中脱身？
“正因为是偶像工作，所以才想要毕业。”
有了“毕业”的话题作为引子，西野七濑终于可以落落大方地将胸腔中憋闷的话语在此刻喷薄爆发而出。
桐生北斋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西野七濑。
“即使做得再出色又怎样呢？偶像做得再出色，也不过是偶像罢了，纵然受到追捧，也不过是一时荣光。”
“只有当潮水退去时，你才会知道谁一直在裸泳。”
“说到底，偶像就是那个一直在裸泳的人，无论是唱歌，舞蹈还是演技，全部都拿不出手……我很害怕，桐生桑，因为你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在你面前只能自惭形秽，优秀到让人生不出追赶的想法。”
优秀到……只是看着你的背影，就已经让人感到吃力。
虽然心中萌动着喜欢的感情，但西野七濑并不想去成为依附桐生北斋而生活的人。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规划……
虽然看起来是会小鸟依人的类型，但她的内心坚强，她想要去成为一个配得上桐生北斋的人。
她想要的，是假使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人们提起她时，最先想到的是她是西野七濑，而不是桐生北斋的什么人。
“我喜欢你啊，桐生桑。”
近乎是哽咽着，西野七濑用尽全身力气，说了出来。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不想去顾虑说出这句话的后果，情绪翻涌，让她几乎无法自制。
已经没有后悔的空间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将那支名为爱意的箭矢射出，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美彩是，绘梨花也是……大家都很喜欢桐生桑……”
“但是……但是……如果单论喜欢，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在哽咽中断断续续。
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只是，桐生桑，可以等等我吗？”
桐生北斋沉默了，他虽然对西野七濑的想法有所察觉，但从未想过，女孩的情绪会在这样的一个时刻爆发出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见到女孩的啜泣，心头微软。
从一旁抽过张餐巾纸，桐生北斋轻轻擦去西野七濑眼角的泪痕。
“为什么要哭呢？告白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吧，如果成功了，那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失败了，那么也可以放下这段感情，然后再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那桐生桑呢？”
女孩抓住了桐生北斋帮她擦去眼泪的双手。
“桐生桑接受我的告白吗？”
她死死地抓住桐生北斋，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种种复杂的情绪，执拗地盯着桐生北斋看。
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便誓不罢休。
“不要拿偶像说事。”
她堵住桐生北斋想要逃避的道路。
“我可以毕业。”
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她说出足以让整个乃木坂以及乃木坂的粉丝地震的发言。
桐生北斋此刻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这是七濑你想要的吗？”他问。
“是。”女孩咬牙。
“那么，你有想过，以后的道路，该怎么去走吗？”桐生北斋目光平静，“如果就这样毕业了，你要去做什么呢？你有足以支撑你成长到可以与我并肩的能力与资源吗？”
“我……”西野七濑一时语塞。
“你的告白我知道了，如果需要一个现在的答复的话，我会告诉你，现在的答复是否。”桐生北斋目光微微偏转，盯向一旁还在熬煮鸡汤的汤锅，好似那不锈钢锅盖和氤氲的蒸汽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般，“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请告诉我你更详细的思考。”
“但是……你的心意，我已经确切地收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夏天的厨房里太热的缘故，他的面颊也泛起醉人的酡红，完全失了平时的分寸。
真不会写感情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