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气,扶摇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我去。”扶摇心底轻呼一声,看了看房间内的情景,又走到房门外看了看门框上写的房间名称,她没有走错啊,扶摇一时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呦,回来了啊。”扶摇的大脑还在快速的想搞清现在的状况,一名半老的男子便上前来同扶摇打起了招呼来,那热络的神情,要不是扶摇确定自己来的是自己房间,她都要以为自己错走进了勾栏瓦舍,这脸上笑的不是老鸨胜似老鸨了。
“你是?”扶摇灵巧的躲开了抓向自己的手。
“哎呦,君以陵你给我死过来。”这半老男子对扶摇说话很客气,对旁人说话可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君以陵从一个角落里站了起来,要不是看到有个人站起来了,扶摇都没找到君以陵的位置,得亏扶摇这房间是间上房,房间里面的地方很宽阔,要不然这么多人,扶摇这一间房间都住不下。
扶摇用眼神询问君以陵“这都是啥情况?这些人都是干啥的?”
“班主。”君以陵好似看懂了扶摇的问询眼神,对着自己的班主作揖行礼。
明面上君以陵没有回答扶摇的问题,可扶摇却又因为君以陵的回答知道了房间里的这些人都是谁。
“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扶摇冷了脸,声音里也多了几分上位者的不耐。
扶摇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官气,可她好歹也在军营里待了那么久,也是杀过人的,身上的杀伐气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而且这个朝代的人,很怕当官的,那种怕不是表面上的怕,而是发自骨子里的惧怕,那种自身便觉得自己要低一等的惧怕。
“小...小陵是我们班台柱子,我们都靠着小陵吃饭的,小陵在这里我们自然也要在这里。”班主有些惧怕扶摇,可又一想君以陵在扶摇的心里位置很重要,那他还怕什么,君以陵可是很听他的话得。
扶摇不语,只是一脸烦躁的蹙眉看着这所谓的班主。
“出去。”扶摇不想搭理这些人,本想往前走两步,可这些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扶摇想往前走都没地方下脚,扶摇无奈只能把人们先清出去再说了。
班主看扶摇翻脸了,伸手拽了拽一旁的君以陵,想让君以陵帮忙开口求情。
旁人不知道君以陵和扶摇的真实相处模式,可君以陵自己是十分清楚的,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或者是扶摇没有把他也一起赶出去,君以陵心里都是十分感谢扶摇的。
班主见君以陵没有任何的反应,伸手便在君以陵腰上的软肉位置狠狠地掐上了一大把。
“哎呦。”君以陵没有防备,被班主这么一掐,不自觉的便轻呼出了声。
对于班主的这一系列操作,扶摇只能说自己没眼看,完全没眼看。
这不是把君以陵推出来挨刀的吗,这班主可真不是人啊。
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可是在暴怒的边缘啊,让君以陵来找她,那不是就是让君以陵承受她现在的怒火吗。
而一个男人来找一个正处于愤怒之中的女人,明眼人都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可这班主还是让君以陵过来找她,那不就是把君以陵送到她床榻之上来了!
“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扶摇走不进去房间,只能自己先走出房间了。
可走出来的扶摇莫名觉得自己脸怪疼的,她现在是不是有点儿打脸了。
出来了,那就索性去安排一下。
“小二,过来。”招呼了店里的小二,扶摇准备给自己换一间房间。
“这个房间你看着他们搬出来,退掉不要了,然后在按照这个规格给我再开一间。”扶摇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给君以陵安排一下,然后便回去找易盼尧了,现在闹了这么一出,扶摇只能晚离开两天了。
扶摇想帮君以陵把这些破事处理掉,君以陵的遭遇扶摇还是感到同情的,在军营里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这所谓的戏班可是没有一个人探望过他,如果当初扶摇没有多嘴,君以陵可能都会直接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军中。
现在这些戏班的人觉得君以陵有了靠山,又一股脑的贴了上来,但凡当初在军营中这些戏班的人,有人来看望过君以陵,扶摇现在对他们的态度都能好上一点。
扶摇站在门口等着房间里的人们收拾好东西搬出来,里面的人们也确实在收拾东西,可这些人的嘴里却比收拾东西的手要勤快多了,而说的那些话,扶摇作为一个陌生人听了都觉得很扎心。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浅薄,这个世界最浅薄的关系,无非就是你没有随他的意,他便忘记了你所有的好,人心就是这样,不记千般好,只记一时错。
就像你有一颗糖,你一直给他一颗糖,时间久了他便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你的那一颗糖就应该是他的,有一天你突然把那颗糖给了别人,他便会觉得你凭什么把属于他的东西给了别人,你没有资格这个做,甚至还会对身边共同的朋友去说尽你的坏话。
可他却不记得,最开始这颗糖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你想把糖给谁就给谁,你把糖给了他,本就是你对他的好。
“你...还好吧。”房间里的人还在收拾,嘴上也还在骂骂咧咧的咒骂着,君以陵却提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还好。”君以陵对着扶摇粲然一笑。
“走吧,我在那边开了新的房间。”扶摇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上房,示意君以陵先跟她离开。
这房间里的咒骂,扶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很脏耳朵。
“那他们...也跟着一起吗?”君以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连头都一点点的低了下去。
“小二会帮他们。”扶摇已经交代过小二了,之前的房费扶摇会付掉,可之后的房费扶摇不会在付一两银子,要么班主自己给银子租房间住,要么就要麻烦小二把这么人都赶出去了。
扶摇之所以付之前的房费,就是想花钱涂个耳根子清净,扶摇不介意多花几两银子把这些人打发走。
更重要的是,这馆驿里住的大部分人都是有管身的人,扶摇可不想因为这些戏子给自己惹上一身骚,她在军营里就已经因为君以陵搞得一身骚了。
君以陵没有明白扶摇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扶摇会让小二怎么去对待戏班里的那些人,可他现在不想去管那些,那些人是生还是死,他都不想去管了。
“谢谢你。”回到房间里,君以陵对扶摇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扶摇径直走到床榻上坐下,君以陵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不敢往里走,他觉得自己很脏,配不上这干净的房间。
“你又准备找个墙角蹲着?”看君以陵站在门口的模样,扶摇又想到了刚刚见到君以陵那可怜的模样,所有人都用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待着,最差的也是给自己铺了铺盖的,就他君以陵可怜巴巴的,和个受气包一样的身周什么物件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在墙角蹲着。
“我...”君以陵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只能讪讪的又闭上了嘴,毕竟他刚刚真的是想找个墙角去蹲着的。
“你去旁边的房间睡。”扶摇要的这间上房是有两个房间的,扶摇睡了外面这一间,里面的一间留给了君以陵。
君以陵没想到扶摇会给自己留出来一个房间,一脸感激的看着扶摇。
“谢谢......谢谢......谢谢......”君以陵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一遍又一遍的对着扶摇说谢谢。
扶摇默默的看着君以陵发泄,扶摇没有出声去打扰,也没有走过去安慰君以陵,而是就那么坐着,那么看着君以陵又哭又笑又说谢谢。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君以陵的哭泣声音才一点点的小了下去,可哭了这么长的时间,哭泣声虽然小了,可却因为哭的太久,君以陵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了。
君以陵哭失音了。
扶摇无奈一笑,看着给自己哭傻了的君以陵,扶摇真的是除了笑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没事,缓一缓一会就能说话了。”看着胡乱比划着的君以陵,扶摇还是出声安慰了一下下。
听到扶摇这么说,君以陵疯狂在空中比划的双手才安稳了一些,比划的速度才一点点的慢了下去。
“喝口茶水,休息一下一会就能说话了。”递给君以陵一杯温热的茶水,扶摇也顺势喝了今天的第一口水。
君以陵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便先回了自己的小房间去休息。
碍事的人走了,扶摇便出了房间,扶摇想去看一看小二会怎么处理戏班的那一群人。
扶摇不出来都不知道这些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她离开门口的时候这些人就在收拾行李,扶摇现在过来这些人还在收拾行李,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这么长的时间,收拾了和没收拾,扶摇险些都没能分出来。
小二也因为扶摇多给了银两而勤快的不行,正在门口催促着这些戏班的人们快一些收拾东西。
“我们的房间在哪里?”班主不知道扶摇又重新要了上房,还以为扶摇只是让他们去其他房间住,要自己回来住这间上房。
班主虽然不想去其他房间去住,他觉得他是班主,理应就应该睡在这上房里。
就像这些天,虽然一整个戏班子的人都挤在这一个房间里,可他班主却是睡床榻的,而且他的床榻周围都是不可以睡人的,戏班子里的所有的人除了班主都挤在房间的另外一侧。
“你们的房间?呵...想住就拿银子出来。”小二可是对这些人一点都不客气的,说话自然也是没有一点的礼貌。
“你什么意思?”班主一时没有明白这小二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就拿银子出来,没有银子就赶紧滚蛋。”小二多少有些狗眼看人低了,他在这馆驿待了很多年了,什么人能住得起什么样子的房间,他还是基本能拿个七七八八的。
那些身穿常服的官员小二也是见过很多的,那官员的一身气质,哪怕是没有穿那一身官袍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小二基本上一眼便能看个稳准。
“那你让我们这一群人住什么地方,我们可是跟着扶摇将军一起过来的。”班主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些,班主也是唱戏的出身,他故意这一提嗓子,说出来的话竟还有些刺耳起来。
“你可小点声吧,那位官爷压根儿就没想管你们。”小二可不吃这一套,还想拿管身吓唬他,他可是一点也不害怕的好不好。
“我们住的这些天的房费呐?”班主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穿的有些妖艳的男子。
“官爷已经给了,后面你们要住就自己给银子,不住就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对于美的事物,人们总是会更耐心一些,哪怕是男子对上男子。
“你看我们这么多东西,而且我们也住了这么多天,你看我们能不能明天一早再走,今天的房费应该已经付过了吧?”妖艳男子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很肯定的。
“给...给是给了。”小二竟也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今天的房钱确实是已经给过了,而且给银子的官爷也只是说让这些人后面想住自己掏银子,那现在这一晚要不要让这些人先住下。
“明早我起来的时候,希望看不到你们依旧住在这个房间里。”扶摇的声音在小二的身后响起。
小二一看扶摇过来了,立马脸上堆笑,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官爷,您过来了。”扶摇既然让这些人多住一晚,他一个店小二自然是不会多插嘴的,这些人住还是不住掌柜的都不会多给点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