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地铁站，凉嗖嗖的风吹下来的同时，一件大大的防晒外套盖在她头上：“为什么躲我？”
“没……没躲你啊……”
卫儒孟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
宋泽一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默默把他的外套抱在怀里。
“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
“听见了啊。”
“听见了还不解释？”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返程的地铁异常拥挤，两个人勉强踏进列车之后，卫儒孟直接把她拽到角落里站着。
“我妈妈最近盯我盯得很严，然后最近我又经常接电话打电话什么的……肯定会怀疑我分心嘛，就让我安心学习。”
说实话，这只是次要原因。至于主要的……她不想离他那么近。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处，大概在他那里只能算是混了个眼熟……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小祖宗的感觉有点奇怪，收到短信会莫名兴奋，回短信的时候会有点诚惶诚恐，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会很开心。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人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而且也清楚他是她完全惹不起的那种人。反应过来自己最近的反常之后，还是打算离他远点，至少控制住自己别动不动看手机。
“理由还真敷衍。”卫儒孟垂眸盯着她的头顶。“要不要再编个好听点的？”
宋泽一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
——有时候觉得他也聪明得让她害怕。
人越来越多，卫儒孟简直受不了这种环境，看她已经快被挤到另一边去，直接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回来。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宋泽一没站稳地往后倒，撞在他身上。
“小姑娘家家的挤什么挤啊？没看见老人家？要不要脸啊？”
宋泽一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你瞎了还是怎么的？谁挤谁啊大妈？不是你把人家推到那边去？不是你一直盯着旁边那个座位恨不得让人家立刻站起来？我把她拉回来惹你了？还老人家？你要有六十岁我他妈把我名字倒着写。”
少女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小脸通红。抱着外套的手下意识抵着他，生怕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
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而且因为她脑袋的位置，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太尴尬了。
“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对长辈就这个态度？是你女朋友不要脸做错了事，我还骂不得一句了？你谁家的啊？把你爸妈工作单位报给我，我找人问问。”
“得了吧还报工作单位，你当你谁？屁大点事在这里跟我叫，公众场合跟个泼妇一样丢不丢人？睁大你的狗眼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做错事的是谁？推人的是你骂人的还他妈是你，我要有你这种长辈我他妈当场卧轨去了。”
气得他想伸手扇这个脸上抹粉抹得跟刮瓷似的大妈一耳光。
神经病吧？为什么现在谁都能坐地铁了？
胸口多了一股小小的力量，少年垂眸看过去。
“那个……你别生气……”
他居然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有个人。
——突然有点不明所以的开心。
“外套穿上，想着凉是不是？”
宋泽一瘪瘪嘴，几乎秒怂地穿上外套，心里倒是止不住地嘀咕。
——这人怎么永远都这么凶。
听到那边的大妈还在骂骂咧咧，甚至已经冲着他怀里的人伸出手，卫儒孟翻了个白眼：“够了没？全车看你一个人的笑话，闹够了没？还打算冲着人家小姑娘动手呢？”
不说倒好，一说周围人的视线还都投过来了，齐刷刷盯着她那只已经碰到宋泽一肩膀的手。
“这人过分了吧……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干嘛啊？”
“还真是不知廉耻，居然摸到人家小姑娘肩膀上了。”
“这身上还一股臭味，安检怎么让过的哦？”
“真是无语。”
……
列车停稳之后，中年妇女拎着手里的东西挤下车，车里又是一阵贬低。宋泽一从他怀里退出来，勉强抓住旁边的扶手站好，脸还是红的。
“热？”
少女摇摇头，压根不敢看他。
——怎么还没到啊……再待下去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不热你脸红什么？”卫儒孟悠闲地靠着另一边扶手。“闷着？”
啧，有时候晃晃这人脑子里的四大洋还挺好玩的，简直是难能可贵的乐趣，没有之一。
列车顺利到站，两个人同时下车。宋泽一把衣服还给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她身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你在这换乘？”
“有意见？”
“没……”
也不敢，生怕他用刚刚在地铁里的语气再骂她一顿。
“那不就得了，还不赶紧回去？”
宋泽一吸吸鼻子，转身走向手扶梯。
他倒是突然变得有些急躁：“喂，消息记得回。”
——要不然他得在外婆家无聊一整个月，那不得无聊得长毛？
然而少女已经踏上手扶梯，再次茫然地看着他。这儿人太多，她并没有听清楚刚刚他说的那句话。
所以这人在说啥呢？
回到家之后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然后跑去洗澡换衣服，安心坐在书房里写作业。
突然有点烦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卫儒孟回到家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小东西坐在客厅地板上往自己的小箱子里装东西，还唱着不知道跑调跑到哪个国家去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无语了。
“你怎么在我家里收拾东西？还直接坐在地板上？还驼背？”卫儒孟不满地坐在他身边，敲敲他的脑袋。“坐直，不然立刻给我回家去。”
“中午睡觉的时候，我把我的书包丢在这里了，妈妈让我过来拿。还有我的睡衣也在这里，妈妈让我在这里收拾我自己的东西。姨妈说今天晚上请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吃饭，还同意我今天晚上在这里住。”
“我不要跟你睡。”
“我要跟你睡。”小家伙立刻抱住他的手。“睡嘛睡嘛。”
“那你晚上不许踢被子。”
“好！”
好吧，这个小东西答应了有个屁用。该睡成“大”字还是会睡成“大”字，还踢被子还是会踢，该把小脚丫架在他腰上也还是会架，这种承诺也就是听听，啧。
“妈妈有没有给你准备在高铁上吃的东西？”
“没有。”
“那吃完晚饭我带你去超市。”
“好！”
还真是给了点好处就兴奋得忘乎所以，这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