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儒孟其实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回学校的第一天就碰见她。
原本是不打算让她看见他手上的纱布的，省得又让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这段时间先暂时躲躲，等拆了纱布再去找她，结果谁知道正好就在校门口碰上。
宋泽一今天起早了点，走到二中大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对面方向来的人，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睛看向别处，落在他手上的时候，突然顿住。
他这是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盯着我看干嘛？”
女生突然回过神，想起那天晚上的电话，脸一下子涨红。颇为局促地摸摸鼻子，也没说话，转身跑进学校。
只剩下卫儒孟一个人站在原地茫然地盯着她的背影。
他才说一句话，她居然就跑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很吓人？语气不太好？还是纱布又把她吓到了？让她想起来曾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想想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确实挺尴尬，罢了。
宋泽一喘着气回到教室，懊恼地抓抓头发。
什么啊，为什么现在看到他就会想起来那天的四个字……还一直单曲循环似地在脑子里滚动播放。手上的伤严不严重？怎么感觉比上次要严重一些……天呐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卫儒孟在零班外面盯着她急匆匆跑来跑去的身影，仍旧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从早上见面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刚刚跑上讲台的时候还差点摔了。都多大人了还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
王茵从小卖部买了早餐上楼，正巧看见悠闲地靠在零班对面窗台上的男生，笑着走近：“祖宗怎么又伤了？”
“听这口气，是觉得我没死有点可惜？”
“不是啊，好歹同校同学，受伤了应该关心关心才对。”王茵干脆也靠在窗台上。“听冯康杰说了一句而已。”
“那真是谢谢了。”
“最近经常看到祖宗在这儿啊，怎么，看上我们班谁了？”
卫儒孟一声轻笑：“你觉得呢？”
“上次发现祖宗跟转学生走得很近，就去问了问转学生，她说不清楚什么情况，我就放弃了。”王茵笑着耸肩。“难不成是杜梦婷？”
男生有半秒钟的怔愣，又立刻恢复正常：“转学生自己都不清楚什么状况，为什么还要回答你的问题？”
“所以才说她脑子有问题啊，别人随便下个套就跳进去，万一真的被利用了，鬼知道会死成什么样子呢。”王茵笑着凑近身边的人。“不会是转学生的同桌吧？难不成祖宗也想把转学生赶出去？”
而他只是耸肩：“我才没工夫跟你们做一样的事，新宇来的人，不应该跟你们是一伙的么？要针对也轮不到你们吧？”
“就是因为她是新宇来的才要针对啊，谁不知道二中跟新宇有仇？我是新宇那派的又能怎样呢？这算是给你帮忙了。”
“那真是谢谢。”
“客气。”
卫儒孟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已经没了温度：“对一个好学生下手，也真做得出来。”
“尚洁颖不也是好学生么，杜梦婷曾经不也是好学生么。”王茵抱臂。“成绩还能说明一个人的性格了？我不也是零班的么？”
“你是垃圾，不代表别人也是啊。”
女生一下子愣住。
“你靠背景，不代表别人也靠啊。”卫儒孟扭头看着身边的王茵。“你见人就攀关系，不代表别人也是啊。”
“我什么时候见人就攀关系？开玩笑有个度吧？”
“你说过冯康杰一般不会撒谎，那他说的话，我应该能相信吧？”卫儒孟微微扬起嘴角。“上次谁用转学生威胁我的？我只不过找冯康杰做了信息交换而已，这么紧张干嘛？看你这表情，是我得到的消息不准？”
“你……”
“都以为用转学生就能唬住我，你当我跟转学生什么关系？她是我老婆还是我亲妹妹？”
为了以后王茵能别再去烦她，狠话还是要说。不就是唬人么，谁不会？
王茵暗暗咬牙：“是又怎样？我攀谁跟你有关系？”
“是没关系，但是大家都是同校同学，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的。”卫儒孟点点头。“注意身体。”
王茵差点一个冲动就一耳光挥上去了。
——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王八蛋。
“那既然不是转学生，祖宗又是为了谁站在这？”
“为了你啊。”卫儒孟眼里明显多了一丝带着鄙夷的戏谑。“同校同学要急着过来关心我，我人不在这可不行。为了不浪费这份关心，我还提前来了。”
“卫儒孟。”王茵咬紧后槽牙。“你真的很王八蛋。”
“你更愿意听‘半斤八两’还是‘彼此彼此’？”
王茵抽抽嘴角，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大步走向教室。
“我做事没有目的，就算有目的，那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卫儒孟收回脸上的所有表情。“从冯康杰那条狗那里得到的消息不用来我这里求证，你们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用让我知道，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别人主动告诉我消息的地步。”
王茵顿住，转过身：“我只好奇一件事，你跟冯康杰说了什么，他会跟你说我的事？”
“出于对女生的尊重，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任何有关女生的事。但冯康杰主动联系我，说能等价交换，他只关心他想知道的，我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都随意。”
女生已经石化在原地。
“所以明白了？你在冯康杰那里，不过就是可以被用来交换信息的……”卫儒孟步步走近，提了提她的校服外套衣领。“筹码而已。”
王茵目送他走向楼梯间，眼里满是怒火。
筹码？这人还真是能用各种词来贬低她啊。
不过既然是信息交换，那她也差不多明白了：她是听说过卫儒孟确实从来不会随意讨论女生，尤其是前女友。群里的要求也是这样，不得随意讨论同校同学，异性讨论直接踢出去。
这样做其实还挺尊重人的，保护女生的脸面，也保护男生的自尊。
他能和冯康杰交换的信息，而且涉及到女生的信息，无非就是于琼安了吧？怎么，两个都追过，讨论讨论谁的手段更牛逼？果然还是男生干得出来的事啊。
回到班上，随意往转学生桌上扔了个小面包，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转学生和小祖宗的关系她的确找人问过，也真的没问到什么。后来索性就直接去问转学生本人了，依然一无所获。冯康杰那边对这个女生也就是一般关注，重点也慢慢转向其他人了。
然而冯康杰不关注她，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关注，她就不信葛锋然和程碧涵能忍到毕业。
卫儒孟先去男厕所抽了根烟才回到班上，迎面碰到叼着烟的谢涛，暗暗在心里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之后，安心补觉。
脑子里莫名开始回荡着他刚刚为了呛王茵说的话。
——“她是我老婆还是我亲妹妹”。
只是气话，幸好她当时没在场。万一被她听见了，指不定该怎么想。
亲妹妹就别考虑了，他可不想玩那种“有情人终成兄妹”的俗套戏码。老婆……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也不是不行。
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梦见了一些怪怪的事，以至于醒了之后还有些恍惚，不知道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曾经可能还会害怕这是现实，毕竟他担心的方面太多。但是在告白之后，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是现实更好，他保护她还是名正言顺。
这个“名正言顺”……啧，真是个令人喜欢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