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当天，宋泽一还是被安排了单独的考场。
这是宋欣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主动跟学校要求的，确保成绩公正。之后卫儒孟也找校风督查组的老师解释过，同样建议处理结果公布之前先把宋泽一和其他人隔开，以免她被那些人再次盯上。
她今天来得很早，还被他牵着去吃了顿简单的早饭，总的来说，心情恢复得还行。
其实主要是因为得知这件事情确实跟她无关，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然而在想到实际处理结果还没有公布之后，心又悬起来。
卫儒孟的担心并不多余：“等下我要去我爸那边，学校会有人盯着的，你别怕就是了，好好做你的试卷。”
“嗯。”
“你这次的考场好像跟他们的考场离得还挺远。”
“在综合楼里，好像就在校风督查组办公室隔壁的隔壁。”宋泽一挠挠头。“都不在同一栋楼，应该没事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讲，这应该算好的了。结果还没公布，你就安心考试，别被那些人影响了。”
“好。”
“下午我会回学校，到时候等我。”
“嗯。”宋泽一吸吸鼻子。“你注意安全啊。”
“该注意安全的是你。”卫儒孟笑着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我有我爸盯着，不会有事的，顶多摔骨折。”
女生眨巴眨巴眼睛。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难道现在“摔骨折”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吗？
走进考场的时候，监考老师已经坐在讲台上等着了，偌大的综合教室里只有一张桌子，抽屉朝前，乍一看跟庭审现场似的。宋泽一硬着头皮跟监考老师打了声招呼，顺手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
监考老师应该是综合楼的某位主任，她之前并没有见过。穿得虽然朴素，但落落大方，叠着腿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像极了欧式小楼里的名媛太太。
“把包放在你后面的桌子上就可以。”
宋泽一轻轻点头，按照要求放好东西，只拿了几根笔和一本笔记本就在位置上坐下，无声地翻开。
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安静得可怕。
“还有十分钟，还要不要去卫生间？”
“不用了。”
“把东西收起来吧。”
宋泽一再次起身，把本子放进包里，回到座位上。
铃声响起。
穿着校服的女生有些紧张地看着老师拿了一个未开封的档案袋走近，在后面的那张桌上把袋子拆开，从里面抽出试卷，放在她面前。
“记得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写上，试题卷和答题卡都要记得写。”
“好。”
深呼吸一次，提笔开始写名字。
老师踏着平底布鞋回到讲台上坐着，满脸严肃地盯着坐在前方不到五米的女生。
老师内部也传遍了，发生在这孩子身上的事确实严重，以至于上周二例行召开教师大会的时候，初二零班班主任和英语老师都为了能让领导改变让她听课的主意在积极争取，初二教研组的老师也都知道宋泽一平时的成绩很好，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能理解。
等到学校内部发出事件的处理结果之后，学校又在周末紧急召开教职工大会。在会上，零班的英语老师甚至哽咽着承诺用自己的职位来为宋泽一成绩的真实性作担保。校方承诺在本周四召开全校大会，在会上宣布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这才让初二的老师们安下心来。
看着眼前的孩子认认真真地在试卷上写着，讲台上的老师只是无奈地摇头，收回视线。
之前就听说过这届初二孩子似乎对这个转学生带有相当大的恶意，只是不知道能排外到这种程度，甚至用这样连大人都觉得不堪的手段来污蔑他人，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处理结果能不能让其他孩子满意。
宋泽一这段时间在家闷着，也没敢落下复习进度，但实在是心情不佳，对这场考试还是心存不安的。但是在看到语文试卷上某些熟悉的文字的时候，突然又有了信心。
之前卫儒孟说过，学校正在彻查成绩，目前能知道的是她的成绩并没有任何问题，但不代表其他人的也没有。所以正好可以借这次的月考证明自己，不光是为了证明成绩，也能用成绩告诉其他人，她就是端端正正的。行得正坐得直。
对，要证明一次才好。
这次的作文好像还挺有深意，讲的是一只因为想吃栅栏里葡萄藤上的葡萄的小狐狸在犹豫，但犹豫着之后还是决定钻进去，结果却因为吃太多而钻不出来。
宋泽一犹豫一阵，还是提笔在草稿纸上列提纲。
结束铃声响起，女生乖乖停笔，抬头看向讲台上的老师，盯着她放下手机，一路走到她面前，把桌上的纸全部收走。
“下午考数学，中午好好休息。”
“好，谢谢老师。”
宋泽一目送老师抱着档案袋走出教室，舒了一口气，立刻起身收拾东西，背好包跑出教室。
现在还不太想碰见那些人……谁都不想碰见。
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家，刚换鞋走进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振动。
“考完了？”
“已经到家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喘气，原本坐在器械上晃着脚的少年突然皱眉，下意识换了个坐姿。
这是一路飞回家的？学校还有人在盯着呢，就算跟那些人碰面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喘什么？”
“我跑回来的。”
“早上考得怎么样？”
“还好吧，我觉得作文很难。”宋泽一叹了口气。“其他都还好。”
“我是在问你今天心情怎么样，谁要你说什么题很难了，你觉得我像在乎这种事的人？”
宋泽一吸吸鼻子。
——好像也是。
“心情……也还好，监考老师对我挺好的，很漂亮，仪态很好。”
卫儒孟轻轻地笑。
看样子小家伙的心情恢复得不错，现在还能开玩笑了。下午见面的时候可能还会更好一些，只要不被试卷影响状态，挺好的。
“中午记得吃饭，我还在我爸这。”
“你是去你爸爸那儿训练了吗？”
“跑了一上午，下次要可以的话可以带你过来，跟在我后面跑，三千米起步吧。”卫儒孟还是起身往外走。“或者出去玩吧，正好后天有空，这次就不带司灏聪了。”
“后天有比赛，就是那个听说大赛的复赛。”
卫儒孟皱眉。
——也是，之前怎么没想到这回事。小家伙进复赛了，正好就是周三上午比赛，而且复赛的比赛场地还是在二中。
没关系，正好后天放假，那他就去二中等着好了，省得那群疯子又去搞什么事。正好上午结束比赛之后还能带她去吃午饭，刘思锐说附小那边新开的自助还不错，如果她想吃的话，倒是可以去试试看。
听到不远处那声喊，少年立刻警惕起来。
“你那边好像有声音。”宋泽一小心翼翼地开口。“是谁在叫你吗？”
“你记得吃饭，应该是集合了，我去看看。”卫儒孟大步往操场的方向跑。“吃完饭休息一下，下午我会去学校。”
“嗯。”
挂掉电话，宋泽一起身去厨房热午餐。
那股惶恐已经差不多快消失了，现在更多的是紧张。因为下午考的是数学，直到上周末上课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东西没搞明白，无奈之下只能找余燃帮忙。解决是都解决了，但她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全部记住。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