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上，宋泽一纠结一阵，还是叫住那个转身准备离开的人：“刘思锐，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被点名的男生立刻回头，眨巴眨巴眼睛：“什么？”
“就是……”
察觉到她似乎还在犹豫，刘思锐直接走进零班，坐在她同桌的位置上，耐心地等着。
按照他平时总被其他人说不准的直觉来看，应该是件挺严肃的事。
“之前于琼安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注意到她身上有很多纱布。今天早上看见她的时候，她身上的那些纱布已经拆掉了，但是还是能看见那些伤口，我觉得跟我手上的那一道伤疤还挺相似的……”
刘思锐默默听着，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手臂。
之前在体育课上比肤色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刻意藏着自己的左手手臂，想起去年暑假因为自己在网吧打游戏去晚了才导致她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怪他。
“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受那么多伤的吗？看着觉得很痛……”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刘思锐挠挠头。“挺尴尬的其实。”
——章清御之前有没有说过这件事能不能跟外人说？不过……妹妹是外人吗？
“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吧。”
刘思锐叹了口气：“不是不方便，是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说。”
“那还是别说吧，我就是……”宋泽一有些尴尬地抓紧衣角。“不好意思。”
——还是她太多事了，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吧。
刘思锐盯着她的左手手臂看了几秒，还是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女生几乎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什么？！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思锐耸耸肩。
“那……那她现在是已经出院了吗？”
男生再次低声接话。
宋泽一直接拍桌子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之后，又瞬间坐下。
所以之前那几天她是在住院吗？！这么恐怖？！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狠心到对自己下手？还搞到这种程度？
她已经不想再猜什么了，真的没力气了：“这件事现在就你们几个知道吗？”
“不啊，应该知道的人挺多的，冯康杰那张嘴管不住的。”
“那……你知道原因吗？她怎么就想到要做这种事呢？”
——有什么事会让一个女生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这个可能……你知道之后会有点心理负担。”刘思锐摸摸鼻尖。“你还是别知道细节比较好。”
“我会有心理负担？那是什么意思？她伤害自己是不是跟我有关？”
——她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就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刘思锐无奈地叹气。“校运会的事情。”
宋泽一突然冷静下来。
之前那件事？就是说那几张照片的事情吗？之前那些事的处理细节，她也确实不知道，卫儒孟也没跟她提过，就是最后把结果跟她说了而已。如果这其中真的跟于琼安有什么关系的话，那真的……真是疯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哎哎哎，换个话题吧，现在太沉重了，你也别知道那么多，反正跟你没关系，我是怕你知道之后觉得是你的责任才不跟你说的，你别想了，我们换个好玩的。”
宋泽一好奇地看着他。
刘思锐打了个响指：“你不是说你早上看见了于琼安吗，那你看见她手上拎着的东西没？”
“就是一个购物袋吧……貌似。”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坐在窗边的女生诚实地摇头。
刘思锐突然笑喷。
“怎么了吗？”
“我真的要笑死了真的。”刘思锐笑着摆摆手。“巨搞笑你知道吗。”
宋泽一听他说完，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送汤？这是什么意思？
卫儒孟下午回家的时候接到刘思锐的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狂笑，男生默默掐了掐眉心。
“真的哎，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流行这一套？”
“闭嘴。”
“笑死我了真的。”
“再多嘴你就等着挨揍吧。”
“那个汤我真的看得想倒在地上笑，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憋的多难受。她真的一本正经，还说是她让她妈妈做的。这是怎么的呢？逼着她妈妈认你做女婿？”
“滚。”
“好了好了正经了正经了。”
——其实还在笑。
卫儒孟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而且今天转学生也看见了，我越想越觉得好笑。”
男生突然愣住。
——宋泽一也看见了？那……
“我当初是不是应该直接跟于琼安说小祖宗不仅有暗恋对象而且追了快一个学期都没追到手？”
卫儒孟咬牙。
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这句话就想到当初在商场看到她和那谁站在一起的画面，光是想想就来火。
今天她还看见于琼安拎着东西去学校找他，万一知道那人拎着的东西是什么……行吧，最近的误会几句话还真解释不清楚，烦死了。
不过也好，这几天学校模考，她应该没空去想别的，正好也给他点时间冷静一下。的确是不能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随便下结论，好好让自己冷静几天，等到脾气完全下来了再去找她，省得到时候还多出些什么意料之外的矛盾和误会。
宋泽一回到家，就这么坐在书桌前愣了半个小时，盯着完全空白的练习册放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刘思锐今天说的那些话给她的冲击完全不亚于那次于琼安杀进零班把杜梦婷拖走，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还有心理上。
那些伤口是她自己弄的，具体因为什么，刘思锐也没说，反正就告诉她，于琼安受伤住院跟她没有关系，让她不要想多。之后于琼安出院了，今天还专门来学校给卫儒孟送汤，还是她妈妈熬的汤。
虽然不公开卫儒孟和她的关系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但是现在听到这些还是会觉得很不开心，也不是吃醋或者是愤怒，就是觉得于琼安的做法实在是令她匪夷所思。上次在学校远远看见她的时候，她身上还裹着纱布，那次她直接把王茵拖去女卫生间打架，这次……她不想知道这人到底想怎样。
其实就算不想知道，于琼安的目的也已经很明显了。这样明晃晃地拎着东西出现在卫儒孟班门口，就像是某种形式上的宣誓主权，并给其他人一个警告。警告其他所有对卫儒孟抱有其他心思的人，这个男生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就算中间分开过，他有过其他的女朋友，最后卫儒孟也还是会回到她身边。
宋泽一慢慢趴在桌上，闭上眼睛。
明天就模考，为什么非要今天知道这么多。说着别想太多，但她完全做不到，既然跟校运会那件事情扯上关系，她就逃不了责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