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一下意识捂住脸。
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之前就已经想过，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冲附中的能力，哪怕这一年真的拼老命学习，附中也只能是遥不可及的梦。那是余燃那样级别的学生才会选择的学校，她根本连边都摸不到。
现在二中直升班找到跟前，她居然搞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一是自己确实想去二中，毕竟附中进不去，二中是她的最佳选择，且一中高中部也确实不行。再者，老万的话她还是很愿意相信的，只要能进直升班，不仅比那些还在苦苦挣扎于中考的学生轻松很多，还能比各位依旧跟着本校进度走的学生跑得快。
二是心理因素在作祟，她不想回二中，既然有本校选拔，那肯定会在直升班碰见葛锋然他们几个，甚至还有尚洁颖，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居然在短短的分别之后重新成为同班同学，而且是竞争压力更大的环境。只要有他们几个在，她可能就没法把心思全用在学习上。
三是妈妈那边，之前是她求着妈妈给她办转学，现在回去找妈妈说又要重新回二中，她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再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圣诞礼物，还有刘思锐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想不出来。
靳羽嘉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轻轻拍她的肩膀。
她也明白宋泽一究竟在纠结什么，其实对她来说，如果稳定住现在已有的实力，进二中直升班应该不成问题，而且二中高中部的师资力量确实可以，所以刚刚在听到老师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几乎立刻就在心里做了决定。但是看到宋泽一这个样子，她才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上课的地方可是二中初中部，那个给她带去了莫大伤害的地方。
宋泽一的实力进二中直升班是肯定可以的，甚至还能比二中内部的那些学生更强，过去也是注定要一骑绝尘让人望其项背的。但是如果心理上这关过不去，谁都没法帮忙。
“现在可以不用着急做决定，毕竟还需要跟家里商量。我把电话留给你们，如果决定好了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帮你们安排考试。”
靳羽嘉带着些歉意，递上手机。
万老师把自己的手机号输进去之后，笑着把手机还给靳羽嘉，刚打算起身离开，宋泽一突然放下手，盯着眼前的老师：“老师。”
眼睛已经开始泛红，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
“怎么了？”
“我知道这种机会难得，毕竟这样匆忙专程找来，相信您也是希望一中火箭班的这些同学都能进入好的高中，没有什么私心。”宋泽一合上眼，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但是我……”
靳羽嘉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想起曾经在二中的那些破事了？
“这样，我努力克服一切困难，做最正确的选择，但是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妈妈那边可能会很难说服。”宋泽一重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老师。“因为我才来一中没多久，这件事也是妈妈去找了人才成的，这会儿我跟她说我要回二中，她或许心理上会不平衡，我希望……”
“我会跟你妈妈联系。”老万顿了顿。“你只需要做你觉得正确的选择，剩下的我来帮你解决。”
宋泽一微微点头。
目送老万大步离开教室，靳羽嘉直接让身边的人靠在她身上，小心拍着她的背：“你觉得呢？”
“参加选拔考试，那就意味着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甚至连怎么准备都不知道。一共九门课，比平时学校大考难，而且元旦结束就考试，我确实没信心。”宋泽一再次合眼。“而且压力太大，时间很短，我怕根本来不及。”
“要不要找余燃帮忙？”
“余燃理科很强，但是政史地平时课就不多，老师也不讲什么，我们几乎只能自学。”
“或者下午去找余燃商量一下呢？二中平时月考还会考政史地么？”
“初二没有，我不知道初三有没有加上，估计也没有。之前听很多人说一中重文，但实际上文科课程也不多。二中本身就重理，初二的时候文科课还经常被占，我估计初三也不会把文科加进月考。”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确定要去参加考试的话，其实大家都一样？”
“可能吧。”
“我挺想去的。”靳羽嘉扬起嘴角。“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万一考上了，那我接下来这么长的初三一年都高枕无忧，哪怕之后的考试掉出火箭班也没关系，反正不用中考就能直升二中。如果没考上，那我也能通过这次考试看清楚我自己的实力在外校学生那儿是什么水平，我也好估摸着之后朝哪个方向努力。不管怎么说，参加这次考试都是不会亏的。”
宋泽一没接话。
“成了，明年上半年很轻松；没成，明年上半年继续努力，然后在中考考场上跟其他还想进二中高中部的学生竞争。”
“我是怕……”
“怕二中的那些人还会对你做什么？”
“嗯。”
“那我更得努力了，万一你考上了但是我落榜了，你只能孤军奋战，没个战友多累啊。”靳羽嘉乐呵呵地笑。“二中那些个小喽啰你也别放在心上，要知道，你现在的能力去二中，放眼望去你几乎没有对手。”
宋泽一瞬间被这人逗乐。
“你就去吧，真的，就当是带着我飞了。”靳羽嘉晃了晃宋泽一的肩膀。“去嘛去嘛。”
“我得回家问问妈妈的意见呢。”
“哎别问了，自己做决定就好了，这种关乎到你未来的大事你就应该自己有主见啊，二中哎！是二中哎！”
“那我也要跟妈妈知会一声啊。”
“是二中哎！”
宋泽一无奈地笑。
靳羽嘉刚想再说点什么逗她开心，手机突然震动，微微皱眉拿过来一看，立刻接起：“啊我们在教学楼里面拿点东西，马上就出去了。宋泽一也在，跟我一起的，我们给老师帮个忙，很快就过去了。”
靳羽嘉边说边起身，顺便拉起宋泽一，两个人匆忙往外走。
“行行行，这边忙完了立刻过去，摊子那儿现在很多人？”靳羽嘉皱眉。“我们已经在往回走了，你们先顶着，我跟宋泽一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靳羽嘉拽住身边人的手臂：“刚刚的事情尽量别跟其他人说，目前你曾经班主任应该只在一中找了我们两个，其他的等我今天晚上跟他通过电话之后再跟你说。这件事情别往外传，对你不好。”
“嗯。”
“我回去之后跟家里商量一下，我爸妈肯定是同意的，因为他们一直想让我进二中，这会儿正好有二中老师找上门，我想拒绝都难。晚上我得跟你那个班主任打了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你先不用着急，反正他答应了会做你妈妈那边的思想工作，你就想想到底答不答应考试就行。”
“好。”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去的，也真心希望我们还能做三年校友，能同班最好。余燃那二货肯定去附中，要是你也不跟我在一起的话，或者要是我没进二中的话，我就要一个人在陌生学校读三年了，想想就可怕。”
宋泽一微微扬起嘴角。
小魔头其实本质上还是个小女生吧？害怕孤独，所以格外护着朋友。
也是，她也该想想自己的未来了，把那些坏事都暂时丢在脑后，只考虑自己的未来。如果真的决定奔二中，那今天老万送来的这根橄榄枝，她还是有必要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