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靳羽嘉带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宋泽一回到学校，并且无视追上来的刘思锐，直接把她带回班上。
两个女生刚坐下没几秒钟，卫儒孟大步走进来，小心地敲敲桌子。
靳羽嘉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过去：“干什么？”
“我想跟她谈谈。”
“谈什么？”
“私事。”
注意到靳羽嘉脸上明显挂着不满的表情，宋泽一怕她生气又跟他吵起来，还是下意识拍拍她的肩膀：“你在教室里等我一下？”
“别跟他瞎掰扯那么多，要赶紧回来休息，下午还满课呢。”
“好。”
宋泽一起身跟着卫儒孟出去，留下靳羽嘉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玩手机。刘思锐目送他们两个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干脆硬着头皮走进教室，坐在靳羽嘉面前。
“你又来干什么？”
“就……你单独坐在这不太好，祖宗也不在，我在外面瞎逛也逛不出什么，过来坐坐呗。”
靳羽嘉翻了个白眼：“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刘思锐被小魔头这个表情吓得立刻端正坐好，瞄到她在刷群消息，也拿出手机打开群。两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谁都没有先打破沉默。
卫儒孟把宋泽一带到楼梯间拐角，转身看着她，眼里满是好奇，又不敢问得太明显：“你当时干嘛要在她面前护着我？”
“不是护着你。”女生小声开口。“如果她要拉别人下水，我也会这么说。去年的事影响太大了，我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
“可是受伤的只有你。”
“都已经过去了。”
“至少在我这里还没结束。”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没有你的同意，我也不会随便找他们动手，因为我怕那些人又会以为是你指使的，最后责任还要落在你这儿，我当然不能看着你又被他们欺负。我只是想说，这件事在我这里没有结束，那些人也就是得到了处分而已，但是私人矛盾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已经有处分和通报批评了，还不够吗……”
“你觉得够？能做出那种程度的烂事，最后只是被处分，你觉得这就已经够了？”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两个人的谈话模式有哪里不太对劲，女生无奈地举起双手，声音里满是无力与疲惫：“我不想跟你吵架。”
少年也选择适可而止，懊悔地把即将喷发的暴脾气全咽回去，重新看向她：“我也不是跟你吵架，就是希望你能不要憋着。受了委屈要说出来，你这样总是忍着，不到万不得已不反击，他们最后都会压在你头上。你可以跟靳羽嘉说，但是千万不要憋在肚子里，对你自己也不好。也别太在乎那些人的感受，他们又不能算是人，干嘛非要把自己放在跟他们差不多的位置？”
“我可以不在乎。”
“我在乎。”
宋泽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呼吸在那瞬间变得有些不太稳定。
所幸楼道里并没有开灯，到处都昏暗着，他应该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
轻到快要听不出声音的三个字，落在他耳朵里还是有着无穷的力量。
她怎么总喜欢抓着他的心脏当解压玩具？她是轻松了，那他呢？是不是还得乐此不疲地赶着往上贴？
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像那次元宵节灯展时冲动之下就说出那些话，然后又把她吓跑，毕竟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不能再作了。
“没有为什么。”男生故作轻松地勾起嘴角。“以后有事就别自己憋着，跟靳羽嘉说就行，你们不是朋友吗，她会帮你的。”
少女只是乖乖点头，也没说话。
他始终都认为黑暗是掩盖真实情绪的最好环境，上次这么认为的时候，还是司灏聪比赛那次。这次虽然没有之前那么黑，也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在看见她的表情的那瞬间，差点把她抱住。
没有为什么，因为光是这个人，他就有了全部的理由。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曾经那些清楚的，到现在也莫名变得茫然，曾经想明白了的，到现在又变得不明白了。
那倒不如让自己再多冷静冷静。
“回去休息吧，别耽误了午休时间，下午还要上课。”
“你也回去午休吧，今天……谢谢了。”
宋泽一转身往回走，却又立刻被身后那句低低的声音硬生生拉住。
“你比她好看得多，而且你跟她说的那些也都是对的。”
少女回过神，继续往前走，没有任何停留，也没再给他留下半个字。
刘思锐听见门口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注意到宋泽一回来，立刻起身收起手机。他正好奇着为什么祖宗没有跟上来的时候，宋泽一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桌子，整个人趴在桌上。
靳羽嘉腾出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看见那个烦人精已经走向站在门口的卫儒孟，想了想，还是扔了个纸团过去，正好砸在他背上，重新低下头看手机，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思锐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根据悠闲靠在门框上的祖宗给他的眼神示意，注意到地上那个便利贴揉成的纸团，立刻捡起来，攥在手心，跟着祖宗大步往外走。
直到坐在小卖部，男生才颇为好奇地打开纸团。
【谢谢，烦人精】
卫儒孟满脸看戏的表情：“你女神跟你说了什么？”
刘思锐把纸条举起来。
小祖宗果不其然地瞬间笑喷：“真行，前一句给你希望，后一句让你绝望。”
“你还真别说我，你当初给你前妻发短信第一句话不也是道谢吗？那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啊，怎么这会儿逮着机会就损我呢？”
“我跟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我好歹追到手过。”
“卫儒孟你去死吧你。”
“那行，以后你女神碰到点什么事我也懒得跟你讲了，我直接顺手全处理了。”
今天于琼安本来带了人来的，想到要给刘思锐在他女神面前表现的机会，还是让他带人去清掉二中外面那帮狗东西。之后于琼安灰头土脸地跑出去，却发现带来的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气得差点把二中门口那块刻了字的石头给砸了。
刘思锐拍桌：“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跟你只能是祖孙。”
刘思锐的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
——这人还真是端着自己都没个度的。
“所以你把你前妻带走，说了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是友好礼貌地聊了几句？”
“你觉得呢？”
“你真想听实话？”
卫儒孟略有迟疑地点点头。
“我觉得吧，你前妻中午刚下课那会儿就被你前前妻吓了，自己顶着压力怼回去了，但是心里过不去。你那会儿又正好出现，我估计她心里也在好奇你是不是又在跟着她。中午我们四个一起吃饭，尴尬得我都想跑，刚刚你又把人家从靳羽嘉身边拉走，虽然我不知道说了啥，但是你前妻肯定还没答应要跟你缓和关系。或者明白点说，你俩依旧连朋友都不是，只是简单解释了中午的状况。”
祖宗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你要是以后再把我跟于琼安扯上关系，你等着我去靳羽嘉面前说你成天问我怎么追她，我不仅说，我还把你发给我的那些短信原封不动全部拿给她看。”
刘思锐默默闭嘴，顺带着瞪了他一眼。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