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礼在房间看柳絮喝血,平时柳絮喝血的时候他没怎么注意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不自觉的将视线移到柳絮的身上,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像是平常喝水一样的动作,她仰着头喝血,她可能是饿了,喝的有点急,一丝血液从嘴角溢出,滑到了洁白的脖颈。
沈则礼莫名其妙的咽了咽口水,慌忙拿出绢帕给柳絮擦,碰到了她柔软的唇瓣。
他想起那天在郊外的吻。
那或许不算一个吻,只是唇齿相依,直到他意乱情迷探了舌头。
他脸红了起来,柳絮接过绢帕擦了擦嘴角:“谢谢。”
沈则礼回过神低着头:“嗯。”
柳絮陪沈则礼下楼吃早饭,两人坐在客栈的角落,柳絮单手撑着下巴看窗外的行人,昨天下了大雨,很多人都带了伞。
柳絮在看窗外,沈则礼在看她。
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想到昨夜的梦,他垂下眸食不知味的啃着包子。
天师不做噩梦,只会是预知梦。
柳絮会吸他的血吗?她会暴走吗?那他应当如何。
若是之前,他内心的正义早就应该做出选择了,可现在他没法选择,否则梦中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反抗任由她吸他的血了。
“包子这么香,你怎么吃的愁眉苦脸的?”柳絮能闻到包子的肉香,她嗅了嗅鼻子。
沈则礼抬头看对方嗅鼻子的动作觉得可爱,嘴角又扬起笑容:“没什么,絮儿想吃吗?”
“我吃不了吧。”柳絮嘟囔,她也不馋吃食的。
沈则礼拿出黄纸,在上面画了什么,然后贴在了一个包子上。
他朝柳絮努努嘴:“尝尝?”
柳絮狐疑的看他:“怎么尝?”
“吸一口。”
柳絮有些不太确定,还是凑近包子猛吸了一口,然后呛到:“咳咳咳——”
沈则礼连忙给她拍背:“慢一点。”
柳絮震惊的看着沈则礼:“哦!真的可以吃!啊不对,不是吃,我嘴里有味道诶!好神奇哦。”
柳絮这张脸第一次露出这样鲜活的表情,沈则礼看得有些呆,他站在柳絮旁边侧身弯腰给她拍背的动作离她很近,有些不受控制的倾身。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柳絮伸出食指戳在了沈则礼的额头:“你干嘛?”
沈则礼连忙退后两步,还差点撞到身后的小二,他满含歉意的道歉然后坐回了位置,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懊恼刚刚的举动还是因为撞到小二。
柳絮又稀奇的两手捧着包子轻轻嗅了嗅,她对吃食确实没有执念,不过这种新奇的吃饭方式很有趣。
中午沈则礼又给柳絮点了两个小菜,回想起上次记忆深刻的饭还是在上次的柳絮有些泪目。
小师妹和小师弟的厨艺真的很不敢苟同,即使在这玲珑塔这么久了,她还是能依稀想起那不顾人死活的味道。
今天是阴天,也许还会下雨,沈则礼买了把伞带着柳絮在城里逛,买了一些小玩意。
一辆马车略过,沈则礼伸手拉着柳絮让到一边,等马车驶过他却没有立刻松手,柳絮有些不解的看他,沈则礼结巴道:“人太多了……”
柳絮以为他是怕她在人多的地方暴走呢,也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继续四处张望着。
“公子给夫人买个珠钗吧?您看您夫人头上都没有个装饰物,这么漂亮的夫人可不得带点好看的珠钗啊。”买珠钗的伙计吆喝着。
沈则礼瞥了一眼柳絮的侧脸,心里因为伙计说柳絮是他夫人而雀跃。
他拿起一支簪子看着,簪子是柳木材质的,属阴。
伙计见他拿起那只簪子就道:“公子好眼光,这簪子是柳木制的,坚硬得很,带久了还会散发香味,这雕纹也是顶好的寓意,寓意结发夫妻白首同心。”
沈则礼听到那句结发夫妻白首同心手下握着柳絮的手就微微收紧了一些,柳絮疑惑的看他:“你要买这簪子吗?”
“嗯,包起来。”
沈则礼拿银两都没有松手,只把整个钱袋拿了出来让伙计自己拿钱,伙计露出打趣的笑容:“公子真是钟情,这都不愿意撒手呢。”
沈则礼闹了个大红脸,柳絮看得一愣。
这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啊不过比起自己这张脸还是差了点意思。
收好了钱和发簪两人就回了客栈,沈则礼将发簪给柳絮:“送给你。”
柳絮以为他给自己买的呢,她又不挽发用什么发簪?
“我挽不了发。”
沈则礼将柳絮按在梳妆台前坐下,他其实也不会挽发,不知道是怎么实践的,似乎是之前温望寻让他给柳絮挽发时没有挽他就开始学习但没上过手。
现在也只能挽一些简单的发髻,这还是第一次给柳絮挽发。
他抓起柳絮的发就看到她脑后锁魂钉留下的洞,那洞有些愈合的意思,但很缓慢,现在还是很明显的一个洞。
他抿了抿唇,心中泛起苦涩。
如果不是胡老道,现在给她挽发的人也许是她的夫君。
想到这里他的手一顿,那发簪在他手中寓意就更让他心痛了,他觉得这样的他很卑鄙。
沈则礼挽发不像绿芜细致,不过还是挺好的,简单。
有人伺候挽发柳絮也不敢提什么意见,那根柳木发簪簪上之后头皮都凉悠悠的,还挺舒服。
她照着镜子,沈则礼站在她的身后沉默着。
之后沈则礼回了房间,他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才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在桌上写信,写完后他小心的装好抚平,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桌上。
他背上了小包和桃木剑,在身上贴了敛息符咒从窗口悄悄跳出了房间,隐进了黑暗的城镇。
柳絮安静的躺在床上,直到许久之后她才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听不到沈则礼的呼吸了,连气味都淡了好多。
她从床上坐起,推门走到沈则礼的房间门口,扒着门嗅着,确实味道淡了好多。
“二饼,沈则礼还在房间里吗?”
【啊?啊,没了!人不见了!】二饼惊呼。
柳絮皱着眉将门打开,房间黑暗,透过月光她却看到桌上有什么泛白的东西,走进一看是一封信,柳絮打开了信封。
平时看多了沈则礼画符,花里胡哨的,没想到他写的字还挺好看。
哦不对,这不是重点。
柳絮在月光下看着信上的内容。
吾爱絮儿。
柳絮刚看了个开头还没吐槽二饼就炸了【啊不是!谁爱?谁爱谁?】
柳絮吓一跳差点把信撕烂,她不悦:“小点声,别在人家脑子里尖叫。”
二饼有些委屈【他他!】
投笔伤情,临书惘惘,情寄书信望卿阅心。
吾责与吾心不可共存,吾与卿生不逢时。
若有来生,定不负卿。
愿卿见信如面,恕不远送。
纸短情长,不尽依依。
沈则礼。
【沈则礼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他说的又深情又冷漠的样子?】
沈则礼是个什么样的人柳絮很难说,他会克制他的情感,说是职责所在跟柳絮道不同不相为谋,却又纵容自己说出纸短情长不尽依依的话。
“我觉得不太对劲,感觉他要去跟那个贵妃拼了的样子。”柳絮将信收好,二饼关注的点则在【你收这封信干啥?】
柳絮温吞的说:“字好看,收藏。”
【……】
“二饼看看沈则礼的位置。”
【非剧情人物看不到具体位置。】二饼冷漠的说着。
柳絮嘴角一抽,怎么感觉之前二饼说不是剧情人物看不到的时候语气都没有这么生硬呢。
过了会儿二饼突然一愣【咦?能看到他的位置,在兰溪宫。】
“这不是能看到,快走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其实柳絮有大致的方向,只要她往皇宫飞应该就能闻到沈则礼的味道了,皇宫守卫众多,她为了不被发现飞的很高,跟着导航到了那宫殿之后柳絮才悄悄落了下去,发现兰溪宫没有几个侍卫,甚至都没有丫鬟。
一股奇怪诡异的味道直冲柳絮面门。
她捂嘴退后几步差点yue出来:“这是什么味道?狐狸味道?”
“是哦~”女子妖娆的声音在柳絮身后响起,她回头就是一爪。
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她衣袂飘飘脸上带着笑意,背后两条硕大的红棕尾巴让人无法忽视。
柳絮面无表情内心却震惊:“卧槽二饼有狐狸精!”
不是,这个世界的设定这么乱的吗?不能修仙,但是有妖精鬼怪和僵尸天师的?这合理吗这?
【絮别慌,二尾狐妖而已,你能应付。】
二饼的轻描淡写让柳絮有些茫然:“你对我有什么误会?狐狸精啊这是,狐狸精!她是妖怪你知道吗!我是物理攻击她丫的是魔法攻击啊!”
一团幽兰的狐火打向柳絮,她堪堪闪身躲过,那狐火差点就烧到她了,柳絮跳到屋顶看着那狐狸精问:“你是谁?沈则礼呢?温望寻是不是也在这里?”
狐狸精娇笑:“哎呀你这么多问题,我一个个回答你吧。”她身影诡谲的消失了,突然出现在柳絮的背后,在她耳边吹气:“奴家叫初兰~”
柳絮起了鸡皮疙瘩转身就是一爪,那狐狸精跑的太快她甚至没有碰到她的衣角。
初兰的笑声空洞,她在她眼前消失了:“温望寻嘛……就在里面咯,不过呢我有个好玩的想与姑娘玩一玩。”
她又突然出现在柳絮的几步开外,她手掌一挥柳絮就跟着她飘到了地面,她用的应该是幻术,当她们落下时院里就站着沈则礼和温望寻,他们都垂着头傻愣愣的站着,目光空洞。
柳絮挣脱了一下动不了。
初兰变出一张椅子坐下,抬手一挥让那两人清醒,沈则礼和温望寻清醒了之后奋力挣脱,却动不了一点,沈则礼看到柳絮就脸色一变:“不是让你走吗?!”
初兰来了兴趣在柳絮和沈则礼两人之间来回看着,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呀,你俩是相好吗?”
温望寻沉着脸:“我的母后去哪儿了?”
初兰闻言笑的直弯腰:“你还真是娘亲的小宝贝呀。”
她手在面前一晃,那张妖魅的脸就变成了贵妃那张温柔典雅的模样,她顶着这张脸露出妖魅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我哦。”
温望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
初兰也乐于解惑:“我可不是你的母亲,这么多年亲娘都认不出来,等我夫君当了南梁国的皇帝,龙脉就是我们的了~”
温望寻在诧异她说的夫君是谁。
柳絮震惊的点则在于,这个贵妃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沈则礼看着初兰问:“你们要龙脉做什么?”
初兰似乎认为沈则礼问的是蠢问题,她斜睨了一眼沈则礼:“当然是修炼咯,人皇龙脉,大补。”她舔了舔唇瓣又笑的娇俏,将视线看向一言不发的柳絮:“哦小姑娘,我刚刚说的游戏,咱们来玩吧?”
她像是撒娇似得嘟着嘴:“这皇宫真是无聊,没有一点有趣的事情,那些妃子的手段都不入流,无趣至极。”
她手指勾着自己一缕墨发,翘着腿朝着柳絮抛了个媚眼:“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你陪我解解闷。”
沈则礼挣扎:“不要答应她!”初兰白了他一眼,两根指头指向沈则礼他嘴巴就自动闭紧,只能发出呜咽声。
“吵死了。”
柳絮没在意,问:“玩什么?”
初兰露出邪恶的笑容,翘起兰花指指了指沈则礼和温望寻还有她道:“你们三个,只有两个人能离开哦。”
柳絮一愣,随后勾唇一笑。
连初兰都被那笑晃得神情恍惚一阵,她听到柳絮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