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视了一下,正准备退下。
李世民突然开口:“药师兄,朕有一事相询。”三位老臣相互隐蔽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李靖以为李世民要质疑他为什么会陪夫人上香的事,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词,无非夫人做梦,梦到前尘往事等语。不想,李世民缓步至李靖近前,小声道:“药师兄,朕问你,当时你赶到时,周围有没有一群猫?”
“猫?”李靖一愣,稍加回忆便如意回答:“陛下,您这一提,老臣还真想起来了,当时臣远远看到号怀摔倒之时,臣与内子尚未赶到近前且有歹人阻拦,这时确实从四面八方窜出一群猫,纷纷跳至歹人面部抓挠。”
李世民来来回回踱步,半晌才开口:“药师兄,你说这个号怀,身边为何总有猫?”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李恪与程处弼一阵疯狂的眼神交流、挤眉弄眼。
李靖沉稳的说:“陛下,这猫之事不足为奇,臣弟客师家养了一群狗,基本上都可以听从客师的指令捕猎,而且还可与客师相互配合,围攻较大的猎物,臣曾听闻在高原之上的象雄王朝曾有一支专门的训兽之师,人与狼或獒配合无间,战力强劲!陛下乃真命天子,不应以怪力乱神自误呀。号怀遇袭之后有一事,老臣倒认为陛下应给予重视。”
李世民觉得李靖所言十分有道理,不过是一群猫而已,自己有点失态了,于是连忙笑道:“药师兄果然博闻强记、老成持重,真是让朕豁然开朗。嗯,有何事让爱卿如此重视?”
另外四人都松了一口气,敬德与程咬金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愧是李靖!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李靖给了老程和老尉迟一个放心的眼神,接着说:“陛下,号怀受伤后,使用了一种叫酒精的东西,说是给伤口消毒,随后又自己强忍剧痛用一种带弯的针将自己的伤口给缝上了!当时老臣看得是一阵心惊肉跳,他说为叔宝取箭的伤口也是如此缝合。”
李世民一听本就放松了一些的心神立刻被这件事吸引,将猫忘到一边去了。回忆着说:“对,那个酒精朕知道。”
李靖又接着说:“老臣之后连着三天前去看望,号怀的伤口确无化脓迹象,臣听闻他还曾以此法救治了玄都观的一名道士,老臣先去走访了这名道士,昨日也专程去看了叔宝贤弟的手术伤口,那伤口都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但都愈合得非常良好。”
程老三忙证明:“对,救治那名道士的时候,小侄与房二哈,啊不,房贤弟也在跟前,当时我们不会用麻沸散是房贤弟出手将那道士打昏的。”
李世民一听心想:这群浑小子,你们是治伤呢还是抢劫呢?但他觉得李靖详细描述这些定有原因,没有插话。只以眼神示意李靖说下去。
君臣间多年的默契,李靖果然话锋一转道:“陛下,如我大唐军医得习此法,一旦再有战事,可极大减少死亡的兵士数量。只是……”
李世民突然发现其实此事在叔宝手术的时候号怀已经使用过了,自己当真是一叶障目、舍本逐末,管什么猫呀,如此重要之事自己竟未发现。于是自责道:“唉呀!如此高超的医术,朕,意浑然未觉!知节!你也是,你还是没有眼光,还得是人家药师兄目光如矩呀!”
程咬金突然被点名,伸出大手指了指自己道:“臣……臣,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心想:说我干嘛,你自己不是也没想到。
李世民又责怪的看着两小只道:“你二人也是,如此重要之事怎么不来报与朕知?”
李恪身为一名不太合格的细作忙道:“父皇,那个治伤的过程甚是吓人,儿臣未敢围观,不在现场,处弼兄全程都在近前,还帮忙来着。”
程处弼此时真想给李恪一大脚,只好开口说:“陛下,小侄目光短浅,我爹都没发现此事的重要性,小侄我更……”
程咬金心道:这个逆子呀!只好使出绝招——胡搅蛮缠加祸水东引:“哇哈哈,老臣哪懂这些医道之事,要不说还得是药师兄!不然我等空入宝山而不自知,是吧老黑。”
敬德心想:我往后缩了半天了,就你能,非得提我,只好说:“陛下,老臣是个粗人,守着我儿竟没意识到这一技术对军卒的重要性!真是惭愧呀。”
李世民点了点头,感觉这个老程和老尉迟好像是在内涵自己呢?但好像没什么证据。又听李靖说:只是,只好追问:“药师兄说只是什么?”
李靖回答:“陛下,是这样,那名道士是在被打昏的情况下接受的治疗,而叔宝兄是在饮用了麻沸散昏睡中接受的治疗,只有号怀他因当时无人掌握这一技术,自己在清醒的状态下强忍疼痛自行缝合,臣当时问他如将此法应用于军中,如此施为便可促进伤口愈合吗?他说当然可以,但还需要一整套辅助的程序,因此臣认为此事如大举推广至军中还要劳动号怀贤侄亲自传授,但现在这个情况,号怀毕竟少年心性,而且他自行疗伤后,疼得汗出如浆必定对卢家恨之入骨,现下未能惩治凶徒,反向其讨要疗伤之法,他会否?”
李恪此时跳出来:“父皇,号怀治伤时儿臣都没敢看,这次不能惩治元凶,他的痛苦不是白白承受?还想要治疗之法,这有点不太好意思张口呀。”
李世民倒吸一口气:“还真是,敬德兄?你看?”
敬德道:“陛下,这样老臣先去探探我儿口风,咱们见机行事!”
程处弼心想:我幸亏没摊上这么个坑儿的老爹。
众人走后,李世民心里挺别扭。赵正明白李世民,此事如果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自己恐怕未必能有尉迟敬德的胸襟。
李世民多日未见长孙皇后,此时直接前往立政殿。长孙皇后见李世民好像有心事,便安慰道:“陛下?何事如此烦闷?”
李世民叹息道:“唉,号怀那孩子被范阳卢氏派人刺杀了,朕曾答应许他一世平安,如今竟因制盐一事给他惹来杀身之祸,而朕竟未能护他周全。”
长孙皇后此时美目含笑道:“陛下,臣妾听闻一件事,或许可稍解陛下郁闷。”
“何事,说来听听。”李世民拉起皇后的手说。
“您所说的范阳卢氏被雷劈了!”
“什么?被雷劈?”李世民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长孙皇后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幸灾乐祸:“前日半夜突然传来几声惊雷,昨日听闻竟是卢氏长房长孙与他爹的第八房小妾在祠堂内幽会,被天降雷罚,给活活劈死了!”
“什么?”李世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了眨眼道:“这么说,这是老天替号怀报了仇?”
长孙皇后又接着说:“那雷击大火还把祠堂旁边的院落也引燃了,竟将长房二子也顺带着给烧死了。臣妾听闻此人才疏德浅,做下过多桩逼死人命之事,坊间议论纷纷,说是他家失德遭受天谴雷诛。”
李世民一脸诧异:“这么说来,他家伤了号怀一人,老天竟要了他家三条人命?”
长孙皇后气愤道:“哼,竟在祠堂做此丑事!真该被诛。这卢氏也当自省!纵然祖上德厚也禁不起这群胆大妄为的子孙胡作非为。”
李世民也赞同:“真是猪狗不如,他家有权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竟与老爹的小妾苟且!”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道:“观音婢,你回头想着提醒无忌,离卢氏远点。”
长孙皇后如此聪慧立刻明白道:“臣妾明白。”
尉迟敬德回府,叫上夫人与宝琳、宝琪两人一起带着此次狩猎所得,一起赶往尉迟庄。到了庄上只见四处都在刨地、埋管子,还有建房子、修路的。到处都是一片忙忙碌碌。这时敬德发现好几处很底矮的大池子,上面立着一排小竹管。
敬德直接催马上前一看,与新风美食铺卫生间的小竹管一样,向上一拧有水流出。心下明白这一定是号怀所为,这一下全庄子人再也不用费时费力的去河边打水了。敬德心里十分开心,但更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儿子而难受。
到了庄院,号怀一蹦一蹦的迎了出来。宝琳、宝琪两人连忙一左一右上前把号怀架起来:“腿脚不好就别出来了。”
敬德气道:“你们俩真是,不会说话就别说。”
就在这时,尉迟夫人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冲着号怀脑门就是一拍。号怀一愣,就见眼前一片黄,可他俩手正被宝琳与宝琪架着,只得大叫一声:“娘!这是什么东西?”
敬德在前面一听号怀大叫,忙回头一看,只见号怀脑门正中间被贴了张黄符。敬德一伸手就给扯了下来,气道:“夫人!那个卢氏如此可恶,你怎么还听房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