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那些风言风语,没有什么梦,事情就是像我说的那样。”华皎道。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梦是什么,但是都录事,我想证明,我不是只活在太守的梦里,我真的能保护太守,这次我算是做到了吧?”韩子高道。
华皎突然心中大恸,捂住脸,忍不住泣出声。
“……你不要胡思乱想,太守跟我一样,都是因为欣赏你的为人,才招你到身边做事,不是因为什么梦……”华皎边泣边说,却听见少年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再看少年,脸色青紫,眼白上翻。
“子高,你不要吓我!”华皎扶起少年,拍后背、揉前胸、掐人中,见没反应,急得连连大喊:“来人,快叫军医,快叫军医,还有太守,快去把太守叫来,快!”
“恭贺太守喜得二郎!”庭院里,宾客们纷纷向陈蒨敬酒。
“多谢诸位。”陈蒨举杯回敬。
“二郎可起了名字?”有客人问。
“已经有了,叫伯茂。”陈蒨回答。
“好名字啊!大郎伯宗,宗业有继;二郎伯茂,宗业兴旺,都是好名字啊!”客人抚须点头。
这时,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冲进宴席,跪倒道:“都录事请太守马上回东阁。”
“怎么了?”陈蒨皱眉问。
“韩侍卫快不行了。”采薇道。
“当”的一声,陈蒨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
“这个华皎,真是不知轻重,现在能有什么事比太守接待宾客更重要,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侍卫,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庾持摇头道。
“诸位亲朋好友,抱歉,陈蒨失陪一下。”陈蒨拱手作揖,转头对庾持、到仲举道:“允德兄、德言兄,这里还烦请你们照应着。”
“子华,二郎的大喜日子,你去见将死的人,这可是犯忌讳,大不吉啊……”庾持提醒道。
陈蒨没有理会,转身匆匆离开。
“子华,子华,唉——”庾持无奈地摇摇头。
东阁门外,一个婢女向里面探了几眼,转身快步回到西院。
“太守返回宴席了吗?”半躺在床榻上的沈妙容道。
“……”婢女吱唔着。
“你倒是说话呀?”坐在床边的潘娘道。
婢女只好道:“婢子走到东阁门口,听见太守正在哭呢,婢子还没见太守哭过,不敢去催太守。”
“那孩子死了吗?”潘娘问。
“婢子没敢进去,只听到太守和都录事都在哭,估计是死了。”婢女道。
“这个韩子高,真是个丧门星,早不死,晚不死,偏在咱们二郎庆生的好日子死,我看今天的喜宴是办不下去了,喜事办成丧事了。太守也是,多少人的劝告,他都不听,非要执意把快死的人抬进东阁,这下好啦!真死在东阁里了,真是晦气到家了!”潘娘撇嘴摇头道。
“别说了,”沈妙容叹口气,道:“这生死的事能由得自己做主?不管怎样,死者为大,唉——,那孩子才十六岁,又长得极标致,怪可怜的!”
“夫人真是心善,您不生气,还可怜那孩子,难怪太守敬重您。”潘娘赞叹道。
这时,宴席上的宾客多少听说了东阁里的凶事,纷纷识趣地告辞,不一会,张灯结彩的庭院,变得空空荡荡。
到仲举和庾持送完最后一个客人,返身回来,跟随在侧的几个府吏,知道两位郡丞素来嫌恶韩子高,便大声抱怨道:
“真是会挑日子,偏偏这时候死,把咱家二郎君好端端的喜宴弄砸了。”
“虽说死的不是时候,不过死了也好,省得再媚惑太守,以后咱吴兴府就干净太平了。”
“啪”、“啪”,两纪响亮的耳光扇在说话的两个府吏脸上,两府吏抬眼一看,出手的竟然是到仲举。
“到郡丞??您……”两人捂着脸,不能理解。
到仲举怒目手指二人,斥责道:“那孩子是为救太守而死,做为侍卫,可谓尽忠职守。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没有身当锋镝,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好了,何必跟这两个小人生气,”庾持拉住到仲举道:“也难怪他们那么说,谁叫那孩子长得太美,难免会招人误会。”
“我是恨我自己,错怪了那孩子,唉——,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我说的错话。”到仲举仰面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