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帐下没有元胤这样的勇士啊!”陈蒨长叹口气道。
韩子高听在耳里,心中甚是不服,眼见心爱的骏马,就要成为萧摩诃的坐骑,自己只能袖手旁观?突然一股热血上涌,竟忘了身份,拍马跑进场中。
“子高,你做什么?快回来!”陈蒨在他身后大叫。
陈慧纪喝斥道:“韩子高,你没听清楚规则吗?只有幢主以上品级才能试骑,你的资格不够,请回归本营。”
“子高恳请一试。”韩子高拱手道。
满场顿时一片哗然,陈蒨怒吼:“韩子高,滚回来,别给我丢人!”
陈慧纪板起脸来,手中令旗一摆,高声斥责:“韩子高,我再说一遍,至少是幢主,连幢副都没有资格,更不要说你一个没有官职的侍卫,回去!”
周围全是哄笑声。
韩子高心想这时如果回去,那真是要成为全军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不管了,豁出去了,韩子高拱手对陈霸先道:“大将军说是公平竞争,却用品级做门槛,这怎么能算是公平呢?难道幢主以下就无勇士了?”
陈霸先脸上并无怒意,他点了点头,道:“孩子,你说的没有错,但你放眼四望,这校场聚有数万之众,若是每个人都能来比试,三天三夜也比不完,凡事总是要有所取舍。不是说幢主以下无勇士,要知道幢主也是从普通士兵做起,经历大小战役不下数十次,才能提拔到这个位置,可谓勇士中的勇士。所以我立下的规则只能说是相对合理,若是按你所说的绝对公平,那么你能比试,他也能比试,这校场之中,谁都可以比试,还不乱了套!”
“大将军担心的,子高明白,但子高有信心胜过萧马主,若是不能胜出,子高任由大将军处置,想校场中还有谁能像我说这样的话,应该没有几个,大将军还需要顾虑什么呢?”韩子高跳下马,单腿跪地,拱手道:“请大将军破例给属下一个机会。”
“胡闹!”陈蒨跑过来,伸手揪住韩子高的衣领往回拽,对陈霸先大声道:“我这个属下年纪轻,在军中时间不长,不懂规矩,请大将军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失于管教,明日陈蒨到大将军那里领罪。”
陈霸先深遂的眼眸忽地一亮,嘴角微微上扬,扬鞭一指韩子高,对陈蒨厉声道:“站住,你的属下说的很好,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免得有人抱怨我不公平。”
“将军,我有可能赢的……“韩子高使劲地想挣脱陈蒨的束缚。
“住口!“陈蒨怒喝,挥拳试图打昏这不听话的孩子。
陈霸先在马上一挥手,道:“元方,把陈将军请回本营!”
就在刚才,陈蒨察觉到叔父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耳边响起刚到京口时,叔父和他说的话:
“阿儿拜见叔父,叔父身体可好?”
“起来吧!坐。听说前些日子你又喜得一子,叔父为你高兴啊!”
“谢叔父关心,自建康别后,阿儿一直挂念叔父!今日终得相见。”
“呵呵!是啊,以后,咱们叔侄朝夕都可相见,王太尉可是想的周到啊!”
“老家那里,阿儿离开吴兴时已暗中安排了人手前去守卫。”
“没用,今早我接到消息,杜龛刚到任即派出千余人驻守长城,从此我陈氏亲族皆系于他人之手,往后行事怎能不受制于人?”
“陈蒨无能。”
“唉——,叔父没有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毕竟现在杜龛才是吴兴太守,咱们若派太多人守卫,名不正、言不顺,反而更会引起圣上和司徒的疑忌。……听说你中午便到了,怎的到这时才来见我?”
“哦,阿儿安顿家眷,故此来迟,请叔父见谅。”
“家眷?哈哈哈……怕是被那周小史跘住了吧!”
“叔父?”
“子高,听说是你给他起的名字,一个世代卖履的贫家子,不配叫这样的名。”
“这孩子出身虽然寒微,但不是叔父想的那样……”
“你宠什么样的孩子,叔父不想知道,只是宠归宠,不可沉溺其中,听说你宠这个孩子超过了半年,这可不正常,叔父怕你被他迷惑,做出损毁我陈氏名声的事来,如果这样,叔父只好出手除之,以免祸患。”
“叔父误会了,这孩子真的只是我的侍卫,不是娈童。”
“那他为什么睡在你的房里?”
“上次剿灭宣城盗匪,子高因为救阿儿受了重伤,为了方便照顾,才让他在我的房里养伤……”
“好了,不说了。你去内堂拜见阿婶吧,她自知道你来,一直念叨个不停。”
“诺。”
……
“叔父,一切皆是陈蒨的错,陈蒨愿意领罪,求您放过这孩子吧!”陈蒨被围拢上来的士兵拦阻,只得大声地恳求陈霸先。
陈霸先不理会陈蒨,微笑着对韩子高说:“孩子,军中无戏言,你若不能胜过摩诃,我就只好拿你的首级堵住众人之口,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韩子高吃了一惊,本来想着试骑失败,最多挨上几十军杖,没想到大将军的处罚竟会如此严厉,但现在大话已出口,再反悔岂不被全军耻笑,只好硬着头皮拱手道:“谢大将军给属下这个机会。”
说完,韩子高转身走向校场中央、四蹄刨地的白色烈马。
如花少年,既便披甲戴胄,依然掩不住摄人魂魄的美丽,长得像个娘子一般,怎能驾御住桀骜不驯的烈马?所有人都不相信,全军上下屏住呼吸,不少人为少年捏把汗,校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