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韩子高去司空府传信,走在府内小径上,一个年轻漂亮的丫鬟迎面走来,韩子高见她不像别的婢女,没有停下躲避的意思,便侧身驻足在道旁,等她过去了,才重新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个五彩丝线织成的锦袋,拎起来沉甸甸的,左右看没有他人,回头高声喊道:“娘子,请留步!”
那丫鬟掩嘴一笑,转身盈盈拜道:“婢子见过韩侍卫。”
韩子高笑了笑:“娘子认识我?”
流苏微笑道:“这府里哪个不认识您呢?”
韩子高举起锦袋,问:“这是娘子的吗?”
流苏面露惊诧之色,摸了摸袖筒,道:“怎么会在您那里。”
韩子高一指身后的地上:“刚才在那儿发现了这个,是您掉的吧!”
“多谢韩侍卫。”流苏伸手去拿锦袋。
韩子高却把锦袋收回,流苏一愣。
“娘子能说出锦袋里有什么吗?不然,我怎么确认是您掉的呢?”韩子高道。
流苏笑起来,道:“韩侍卫真是细心,袋子里有一块金铤和三串钱,是我家女郎差婢子去市坊买东西的。”
韩子高打开锦袋查看,果然里面是一块金铤和三串钱,便把锦袋递给流苏。
“若是被旁人拾了去,婢子可就惨了,没法跟女郎交待,谢谢您……”流苏接过锦袋感谢道。
“不用谢。”韩子高转身正要离开,却被流苏拉住袖子。
流苏从锦袋里拿出一串钱,塞进韩子高的袖口里:“这个您收下,就当我谢您的。”
韩子高急忙掏出钱,放在地上,后退道:“这钱,我不能收,请娘子拿回去。”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流苏笑呵呵地捡起钱,转脸冲旁边的灌木丛努了努嘴,一个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婢子说的没错吧!您输了。”流苏道。
“未必,想堂兄那么宠爱他,平日赏他的财物一定不少,这点钱他看不上眼罢了……”舜华道。
过了两天,韩子高又去司空府传信,看到上次掉钱的那个婢女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娘子。”韩子高礼貌地停步,点了一下头。
流苏惊喜地站起来,道:“婢子一直在等您呢。”
说着,流苏从袖里拿出一把腰扇,递给韩子高。
“我不能收,谢谢娘子好意。”韩子高没有接。
自从上次错收了采薇的香囊,府里再有婢女送自己东西,不管是什么,韩子高皆不敢收受。
流苏莞尔一笑,道:“韩侍卫不收也行,您看一下总可以吧!”
韩子高呐闷地抬起头,流苏左手拿扇柄,右手展开扇面,圆形扇面上写着四行草隶小字,笔法轻盈飘逸、圆转连属。
“抚琴幽帘内,弦音向谁道。盼君如明月,今夕来相照。”
韩子高皱起眉头,心想,我虽不会作诗,但书没白念,诗的意思还是能看懂的,这分明是深闺之人向爱慕的男子发出的约会邀请,怎么可能是婢女所写?
“这诗不是娘子写的吧?”韩子高疑惑地问。
流苏盈盈笑道:“韩侍卫真是聪明,这当然不是婢子写的,是我家女郎写的。”
“女郎?”韩子高不敢相信,司空府的女郎,身份尊贵,怎能做出与陌生男子私下约会这样轻浮荒唐的事来。
韩子高拱手道:“请转告女郎,男女授受不亲,请女郎自重。”
流苏脸上的笑容僵住,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韩子高说着,转身打算离开。
“婢子服侍的女郎,司空最是疼爱,若您和女郎共结连理,可是前途无量啊!”流苏笑道。
韩子高头也没回,摆摆手:“我的前途不需女郎费心!”
“嘿——,好你个韩子高,知道拒绝会是什么下场?我家女郎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韩子高心里好笑,这位女郎够横的,不答应见面就要自己死,威胁恐吓,陈家的人还真是像啊!霸道是陈家的传统吗?可惜自己从来就不吃这套。司空的女儿,再横能横过信武将军,想要自己死,陈蒨能答应吗?
韩子高回身,问道:“你家女郎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我家女郎就是司空嫡女,长城世子的亲妹!”流苏道。
韩子高听完,着实吓了一跳,再也没想到,会是舜华女郎?她一个快出阁的娘子,约自己见面,她在想什么?疯了不成?
“你说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王太尉的儿媳、王家三郎的新妇。”韩子高蔑笑。
“你……”流苏张口结舌,脸涨得通红,方才发觉自己一时口快,竟暴露了女郎的真实身份,又懊悔又心慌。
韩子高继续道:“陈王两家联姻,天下瞩目,娘子侍奉女郎,如何不懂其中厉害,娘子这么做不是在帮女郎,而是在害她,若是因此引来闲言碎语,子高死罪是小,折损女郎名节是大,今天这件事,我当从来没发生过。”
说完,韩子高快步离去,没有停留。
“站住,你站住……,你若不来,就等着好看!”流苏仍不嘴软,气急败坏地大叫。
“随你的便,子高贱命一条,不过再贱,还没贱到去做面首,你家女郎看错人了!”
韩子高嘴上说的硬,心里还是后怕,一整天心神不宁,一连几天忐忑不安,谨慎小心地过了七八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原来那婢女止于恐吓而已,正在庆幸之时,陈蒨突然对他说:“你去司空府一趟,夫人要见你。”
“什么?”韩子高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