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门内有了动静,走出一人,是位白衣长袖的儒士,年纪在四十多岁。
“信武将军,有失远迎啊!”那儒士笑着作揖。
陈蒨赶忙上前拱手道:“请问先生是……”
那儒士道:“在下刺史府记室参军颜晃。”
[颜晃,字元明,琅邪临沂人也。杜龛为吴兴太守,专好勇力,所部多轻险少年,元帝患之,乃使晃管其书翰。]
陈蒨露出钦佩的目光,道:“久闻先生大名,先生表奏诏诰,下笔立成,言辞精辟明理、质朴雅正,令蒨十分拜服,今日得见先生,不枉来此一趟啊!”
“将军缪赞了。”颜晃十分高兴,伸手往门内道:“守门的军士都是糙汉,不懂礼数,让将军在门外久等,请里面说话。”
“客气了,先生先请。”陈蒨笑道。
骆牙等侍卫跟着进门,却被门口的军士拦下。
“我们是将军的近身侍卫,让我们进去!”骆牙急道。
颜晃面露难色,对陈蒨道:“陈将军,您的侍卫跟进来不合规矩啊!”
“先生提醒的是,是我失礼了。”陈蒨道:“我只带自家兄弟入内,不算坏了规矩吧!”
颜晃道:“您的兄弟,自然是贵客,有请、有请。”
陈蒨回头对众人道:“子高、文几跟我进去,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骆牙放心不下,韩子高对他道:“队主放心,我会保护好将军。”
随后,韩子高和陈详也跟着进府。
时隔一年,吴兴府署的变化好大,房屋翻新过了,看起来金碧辉煌,陈设也全换了,眼到之处,皆是奇珍异宝,尤其是走进三堂,迎面摆放的那棵珊瑚树,比人还要高,通体朱红,熠熠生辉,漂亮极了。
世上竟有如此巨大的珊瑚,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相信,韩子高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什么叫奢华,这才叫奢华。相比之下,长城世子的凝香阁、凉风榭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将军请坐。”颜晃请陈蒨等人入座,又命府吏奉茶。
陈蒨环顾左右,问颜晃:“使君安在?”
颜晃笑道:“让将军久等了,刺史手上有个紧急的公事要办,还请您再稍等片刻。”
“通报的人说使君在午睡,使君是在榻上忙公事吗?” 陈详插嘴道。
颜晃面上闪过一丝的尴尬,道:“你们远道而来,还没用饭吧,我命厨房先送膳食过来。”
陈蒨拱手道:“不用麻烦,蒨此来,是为陈氏族人冒犯使君一事,特来当面向使君致歉,希望能尽快见到使君,妥善解决此事,先生也看到,我的族人重枷在身,命在旦夕,我哪还有心思用饭,还恳请先生帮忙,在使君面前美言。”
颜晃回礼道:“禁杀生令是皇帝诏命,刺史若不重办违令者,那百姓们就会有样学样,所以不得不为,刺史面前,我当尽力言之。”
“有劳先生,蒨先行谢过。”陈蒨深深一揖。
“造百佛寺不如救一人,将军不用谢我。”颜晃举茶盏道:“将军请饮茶,这是上品的雨前紫笋。”
陈蒨啜了一口,颜晃问:“味道如何?”
陈蒨放下茶盏,道:“不知先生饮过虞朗煮的茶吗?他煮的紫笋是天下最好的。”
“我在江陵时闻其大名,只恨没有缘分遇到虞先生,听说虞先生已经故去,真是可惜,再也饮不到他的茶了。”颜晃叹息道。
“虽然子粲不在了,但是他的徒弟在,子粲的茶道没有失传。”陈蒨道。
“这太好了,他的徒弟在哪里,有机会我登门拜访。”颜晃眼睛一亮。
“不用登门,此人就在眼前。”陈蒨一指坐在身旁的韩子高,道:“子高便是子粲唯一的徒弟。”
“啊,失敬,真是班门弄斧了。”颜晃站起向韩子高拱手。
韩子高赶紧站起,回礼道:“惭愧,我煮的茶比起师父差得远了,是阿兄抬举我。”
“晃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晃也能一睹子粲的茶道。”颜晃拱手道。
陈蒨微微一笑:“先生开口,自当从命。”
颜晃命府吏取来茶具,韩子高点燃风炉,开始烘烤茶叶。
“真香啊!”颜晃抚须赞叹。
屋里的人正在观看韩子高煮茶,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狂吼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