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啊,韩子高眼前一黑,下一刻又清醒过来,看到杨法慧坐在自己身边,她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
“阿姊?!”韩子高道:“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杨法慧用湿巾擦拭着韩子高的脸颊,一边流泪一边微笑:“你不是做梦,老天庇佑,疡医说你只是被热气熏得晕厥,还好身体没有大碍。”
韩子高环顾左右,发现自己躺在挂着紫绡帐的雕花檀木大床上,周围的陈设非常华丽,除了杨法慧身边的那个丫鬟,屋里没有旁人。
韩子高疑惑地问:“张刺史呢?”
杨法慧冷哼一声道:“在门外跪着呢,这个杀千刀的。”
应该是杨法慧及时赶到救了自己,没想到张彪一个粗鲁武夫,竟然比华算子还惧内,什么人劝都没用,老婆一来就怂了,堂堂刺史居然跪在门外认错。
韩子高笑道:“看来,张刺史很听阿姊的话呢,阿姊可否劝说张刺史归降朝廷呢?我以性命担保,朝廷不会亏待张刺史。”
杨法慧叹口气、摇摇头:“夫君什么都听我的,唯独归降朝廷,他是宁死不从。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你们男人口中的忠孝仁义,夫君对我有情有义,我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决意为大司马报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跟随夫君。”
韩子高感到失望:“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杨法慧道:“我不想强求夫君做不愿意做的事。”
韩子高叹口气:“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转脸看见窗户纸是黑的,又问:“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杨法慧道:“两个时辰吧!现在是寅时。”
韩子高坐了起来、拱手:“求阿姊帮我个忙,您能放我走吗?”
杨法慧皱起眉头,韩子高道:“你怕张刺史生气?”
杨法慧摇头:“夫君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极重情义,你救了我,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放你走应该不是问题,只是医生说你虽没大碍,但背后的箭伤被热气熏得起泡流脓,需要静养数日,你等伤口结痂了再走也不迟。”
“等不了,我马上就得走,求阿姊跟刺史说说。”韩子高急道。
杨法慧还在劝:“你是怕宣毅将军担心着急吗,我可让夫君派人送封书信给他,为你报个平安,你还是留下来住个几日吧。”
韩子高摇头:“我一定得走,求阿姊放我走吧!”
杨法慧笑起来,拍拍韩子高的手:“瞧你急的,你和宣毅将军一日都分不开吗?好,我去与夫君说去。”
说完,杨法慧站起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张彪和杨法慧一起走了进来,张彪满面愧色地拉住韩子高的手,抱歉道:“蛮子兄弟,你救了夫人,为何不说,我差点就把恩人给蒸了。”
韩子高道:“小弟后面是想说的,无奈被刺史您用袜子封了口,说不出来了呀!”
“哈哈哈——”张彪大笑:“本来还想等蛮子兄弟伤好了,咱们兄弟一起喝酒,哪知你这么着急要走,为何不多住上几日呢?”
韩子高道:“刺史好意,子高心领,刺史执意不降,我与刺史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酒还是等仗打完了再说吧,我留在您这里时间长了,就算宣毅将军不怀疑,只怕别人会怀疑啊!三人成虎的道理,刺史就不要再挽留我了。”
张彪点头:“好吧,恩人不愿意留,我就不强留了,我马上让人备马,送你回去。”
“送就不用了,我还是骑我的那匹黑马。”韩子高道。
张彪笑了笑道:“是陈蒨的马吧,那陈蒨骑了你的马?”
韩子高笑而不答。
“你对陈蒨真是忠心耿耿,我手下怎么就没你这么忠义呢。”张彪慨叹。
大堂上,韩武提醒张彪:“我觉得韩子高这么着急走有问题,我怀疑陈蒨根本没有逃脱,他着急走是不是要去救陈蒨,你想想,他骑了陈蒨的马,陈蒨骑了他的马,可我听说他的坐骑叫照夜玉狮子,这种马可是有名的不事二主,陈蒨如何能骑他的马逃走呢?”
张彪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我也觉得韩蛮子怪怪的,好像在瞒着我什么,不过,我已答应放他走,不能出尔反尔啊!”
韩武道:“属下有个主意,您照样放他走,咱们暗中跟在他后面,若是他去救陈蒨,必然会去陈蒨的藏身之所,到时我们不就抓住陈蒨了吗?”
“你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好!若是抓住了陈蒨,我给你记头功,哈哈哈——”张彪拍案笑道。
东扬州刺史府署门口,韩子高辞别了张彪夫妇,骑上黑风,往城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