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后花园之中静坐了一会儿之后,云惋惜就回到了自己的惜苑中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过来找她,看来今天晚上云母跟云其仪都不会再来了。不过这也不错,至少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上一觉了不是么?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一看见熟悉的身影,草雀跟李鸢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落地了。
真的是吓死她们了,刚刚还说着老爷被小姐给气晕了的事情,她们还在担心小姐会不会受罚之类的,然后小姐这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草雀,鸢儿,我现在想沐浴一下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你们就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我知道了么?”
云惋惜轻轻的揉着自己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说道。
大概是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吧,再加上她的体质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貌似是受凉了么?啧,看来以后得想个法子调理一下才行了。
要不然像这样动不动就生病那哪儿行啊?万一要是碰上个不巧的时候怎么办,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判死刑。
在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云惋惜就躺到了床上,然后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说句不好听的,这副样子活像是条毛毛虫一样。
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出汗那就得像这样把自己裹起来才行,丑就丑吧,反正左右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在。而且这里可是她的惜苑,她才是这个地方真正的主人啊……
迷迷糊糊之中,云惋惜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她刚想着睁开眼睛看一看是谁的时候,却发现眼皮沉重的仿佛有千斤一般,而且喉咙也干涩的不像话。
对医理有一定了解的云惋惜马上就明白过来,自己应该是发热了吧,果然昨天晚上就不应该那么长时间的冷风的。
“草雀,药已经熬好了,你赶紧让小姐服下吧。”
李鸢端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光是闻着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可以想象的出来这个东西有多么的苦涩,可是没有办法啊,云惋惜病的这么厉害必须得吃药啊。
被灌了一肚子大概是药的苦涩液体后云惋惜又再度睡了过去,而这一次看着那紧紧皱起来的眉头就知道她睡得相当的不安稳。
在梦里面,云惋惜又再一次回到了自己在萧临风府上的房间,看着前世的自己如何在云凤鸣的忽悠下出尽洋相,然后又是如何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当成礼物送到异国。
其实只要跳出来看一看就能够明白云凤鸣的阴谋的,只是怪前世的她真的是太蠢太善良了。总是觉得自己的家人是对自己对好的,而其他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除了她自己的事情之外,云惋惜还梦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比如葛月,比如萧临风,又比如说……宁挽墨。
原本已然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的记忆也都随着这一次的回忆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云惋惜不自觉的轻笑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了么?
只要有了前世的这些记忆,纵使不能掌握全部,那至少她也可以改变很多的事了。
“云惋惜,你就是一个妖怪!”
一道声音突然在云惋惜的耳边炸开,顿时云惋惜嘴角的笑容就僵住了。
“惜儿,我一直都当你是好朋友的,可是你居然是……对不起,我葛月不配跟你做朋友!”
不,不是的!
云惋惜拼命的摇着头,大大的眼睛中浮起了一层薄雾。
她只不过是在害怕而已,害怕她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会失去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友情。所以她才选择隐藏自己的异样,她只是不希望被别人当成怪物一样来看待!
“本王不会娶一个孤魂野鬼当本王的王妃,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萧临风的女人。”
既葛月之后宁挽墨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云惋惜的面前。
只是跟平时她所见过的宁挽墨不一样,那双深邃的眼中再也没有看她时如星辰般闪烁的细碎温柔,而且说话的音调口气也尽是陌生的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对不起。”
躺在床上的云惋惜不断的有晶莹的泪水从紧闭的眼中流出来,而她的嘴里面也不断的嘀咕着什么。
“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不知道你究竟都梦到了些什么东西呢。”
宁挽墨坐在床边皱着眉头说道,然后他伸出手轻轻的为云惋惜拭去了眼角的泪珠。感受着指尖触及到的微凉的感觉,宁挽墨不禁更加担心了几分。
连身上的温度都已经变得这么的冰凉了,看来的确是病的不轻啊。
“回王爷,小姐从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但是老爷执意要让小姐去正厅见他,而等小姐再回来的时候……后来不出一会儿,小姐就开始发热了。”
草雀在云惋惜的身边带的久了,自然也知道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们未来的姑爷。
一想到可怜的小姐不仅被老爷给骂了一顿,平时还处处受大小姐的欺负,草雀的心中就有千句万句抱怨想要告诉宁挽墨,想让他替她们家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但是不行,现在人多眼杂的她要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了,恐怕小姐未来的日子会更加危险的,她可不能把小姐往火坑里面推啊!
于是思来想去,草雀还是只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宁挽墨。
当然,那也是经过她巧妙的包装之后的话。毕竟,奴婢在主人面前上上眼药可是正常的事情。
丞相云其仪么?
在阳光的折射下,宁挽墨的眼中似乎透出了一股凌厉的光芒。尽管如今还是刚刚入秋的季节,但是草雀莫名就觉得有种提前去入冬的错觉。
“好生照顾你们家小姐,等一会儿本王会让王府的大夫来为小姐诊治。”
宁挽墨又看了一眼昏睡在床榻上的人儿,然后转过身快速的离开了惜苑。
看来他得去找他那未来的岳父大人,好好的谈一谈如何保护好他未来的王妃的问题了!
......
在云惋惜病倒了的消息传到云凤鸣的耳朵里面时她正在奋力的做着女红,然后下一刻她便随手将那花样丢弃到了一边。
“云惋惜,让你抢走我的东西。看吧,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云凤鸣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出了屋子。
“绿莺,把你打听到的那些个消息都告诉我。”
自从上一次因为云惋惜的几句话就被云凤鸣狠狠责骂了一顿后,绿莺就算是彻底的记恨上了云惋惜和她苑子里面的仆人了,所以经常会悄悄的打听惜苑那边的事情。
可以说,云惋惜生病的消息刚传出来时绿莺就已经知道并回去报给了云凤鸣。
“这一次做的不错,赏!”
云凤鸣笑的异常的灿烂,站在她身边的玉子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枚耳饰递给了绿莺。
虽然只不过是一只,但是那可是前几年老爷特地选给云凤鸣的,听说上面的宝石可是五彩石,只这么一小颗就已经值不少的银子了。
绿莺喜出望外的接过的那枚耳饰,然后连连向着云凤鸣道谢。
对此云凤鸣只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五彩石虽然珍贵但她手里面也不是没有,而且比那个耳饰更加漂亮值钱的东西她的凤苑里面还有很多。要知道,这几年里本该送到惜苑的东西也有近多半都在她的凤苑。
所以只不过是一个五彩石制成的耳饰罢了,云凤鸣还真没放在眼里面。
“你说,这一次云惋惜会不会直接就病死了呢?听绿莺说,她可是一直高烧不退嘴里面还说着胡话。”
云凤鸣坐在苑子中的石座之上一脸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她本来还想着要在其他地方再下些功夫呢,所以才那么努力的联系女红。只是云惋惜这么一病恐怕以后也不可能再跳舞了吧?嗯,至少这几年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不光是女红,恐怕日后以她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再想出去参加一些高雅的宴会估计爹娘也不会同意的。毕竟,那可是关系到他们相府的脸面问题啊。
“大小姐,刚才绿莺说宁王殿下出了惜苑之后就向着正厅走去了,奴婢猜他会不会是去找老爷了呢?”
“找我爹?”云凤鸣皱了皱眉头“云惋惜病了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宁王殿下就算找我爹那也没有什么用啊。”
宁挽墨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的,莫非……他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不成?
“大小姐,就算二小姐开不了口,那你也不能保证二小姐身边的人就不会跟宁王殿下说什么啊。”玉子一脸担忧的说道“就像二小姐身边的草雀,不也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玉子这么一提醒,云凤鸣便想起了一直跟在云惋惜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玉子,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去正厅见见爹。”
云凤鸣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她只能亲自走一趟了。
另外一边,早就已经把相府的地形熟记于心的宁挽墨在没有任何人带路的情况下,无比顺利的走到了相府的正厅。
“不知宁王殿下驾到,我等有失远迎,还望宁王殿下赎罪。”
正坐在大厅中喝茶的云其仪一见宁挽墨来了,登时差点儿没把手里面的茶杯给摔了。
哎哟喂!这又是谁把这个小祖宗给召回来了啊?
经过上一次玉佩的事情之后,在朝堂之上这位宁王殿下时不时的就会挑他的刺。但是每一次都是不轻不重的一下,就算云其仪想要发火那理由也不够充分啊。
而且看皇帝的态度,这宁挽墨恐怕还是在他面前过了明路的,那他就更不敢随随便便就跟这小祖宗搭话了好不好?万一一个不留神,那可是触犯圣言啊!
看着云其仪恭恭敬敬的模样,宁挽墨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一旁坐下。
装的还挺像呢,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和更有耐心。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云其仪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而反观宁挽墨倒是一副老爷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面,时不时的还端起茶品上一品。
云凤鸣来到正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顿时她就觉得心里窝火。
她的父亲可是堂堂西风国的丞相,朝廷的正一品大官!凭什么如此对一个异性王爷毕恭毕敬的,就好像……就好像看到了皇帝一般!
“爹,女儿听说宁王殿下来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宁王殿下,好久不见了。”
云凤鸣强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对着宁挽墨的方向福了福神。
“云大小姐,本王不记得有做过什么让云大小姐如此惦记上本王的事情。”宁挽墨闻言懒懒的抬起了眼睛淡淡的瞟了云凤鸣一眼说道。
“宁王殿下真是说笑了。”云凤鸣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容“之前玉佩的事情都是凤鸣的错,凤鸣在这里给殿下赔不是了,还希望宁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凤鸣吧?”
“呵,本王一直听说丞相最为偏爱自己的大女儿,而对于二女儿则是不闻不问。”宁挽墨浅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这怎么可能呢?本相对于两个女儿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这绝对是污蔑啊。”
只有云其仪自己知道,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面有多么的心虚。
但是根本没办法啊!
现在谁都知道相府的二小姐云惋惜是宁王殿下未来的王妃,那他对云惋惜甩脸子就是对宁挽墨的挑衅啊!纵使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跟宁挽墨作对。
“大胆!”
宁挽墨手中的茶杯砸在了云其仪的面前,滚烫的茶水撒了他一身。
“本王的王妃如今重病在床,你身为她的亲生父亲却没有提及一言半语!还说什么一视同仁,云丞相,你真的当本王是眼瞎耳聋了么!”
一时间,正厅里面除了沉重的呼吸声之外,谁也没有再说话。
“为,为什么宁王殿下会知道,云惋惜生病了呢?”
......
云凤鸣不解的看着宁挽墨楞楞的开口道。
连她这个相府的大小姐都是刚刚才听身边的丫鬟提起这件事情的,而宁挽墨远在宁王府中不仅知道了,甚至还比她更早来到正厅,这怎么可能呢?
云凤鸣的话让云其仪楞了一愣。
对啊,这云惋惜一生病宁挽墨就出现在了他的相府之中,这根本就说不过去啊!
“敢问宁王殿下为何会知道小女生病了呢?”
自以为抓到了宁挽墨的痛脚,云其仪不仅觉得自己的腰不疼了,背也挺的直了起来。
宁挽墨一脸嘲讽的看着云其仪。
这种人居然是他们西风国的当朝丞相,听说以前还是个状元出身。
啧,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年的考题太过于简单了,这种连品行都有问题的人恐怕连个秀才都够不上!
“丞相的女儿都已经无法起身了,可是看丞相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想要去看惜儿的意思。好,真的是很好!”
宁挽墨冷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宽大的袖袍重重的甩在了云其仪的脸上。但是宁挽墨就好像没有看见他糟糕的脸色一样,一边向外走着一边说道。
“与其在这里质问本王,不如大家一起去惜儿那里看看?能够让惜儿知道自己在她爹跟姐姐的心中是什么地位,算是让她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吧。”
当一行人来到云惋惜的惜苑的时候,云惋惜刚刚喝下了王府大夫送过来的药。
恐怕也是因为知道这是他们未来的宁王妃,所以大夫用的也都是一些比较珍贵的草药。这样一碗灌下去之后,云惋惜的情况也有了好转,如今睡的也还算是安稳了许多。
当看见云惋惜还算是红润的小脸时,宁挽墨才算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宁王殿下,小姐刚刚醒来一次,如今又睡过去了。”
李鸢向宁挽墨福了福身说道,从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云其仪跟云凤鸣一眼。
像这种弃亲生女儿不顾的父亲,跟随时都想要害妹妹的姐姐,他们家小姐不稀罕要!
“你很不错,放心吧,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
对于李鸢不卑不亢的态度相当满意的宁挽墨点了点头说道。
就是这样的丫鬟才像是云惋惜身边的人,如果连她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的话,那宁挽墨真的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往云惋惜这边塞人了。
“丞相大人,云大小姐。别站的那么靠后啊,莫不是害怕过了病气不成?”
站在云惋惜床边的草雀闻言转过头一看,不禁也咧开了嘴。
可不是嘛,云其仪跟云凤鸣要是再往后退一退的话可就直接出了房间了。那一副警惕的样子,要说不是因为害怕过了病气,那草雀可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而且再看看他们未来的姑爷,虽然为了避嫌宁挽墨也没有站的太近,但是离云惋惜的床榻也只不过是几步的距离罢了,相较于云其仪他们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咳咳,宁王殿下,这里毕竟是小女的闺房。男子擅自入内,恐怕有些不妥啊。”
云其仪咳嗽了两声十分尴尬的摆了摆手说道。
胡说八道!
草雀跟李鸢不由自主的翻了两个白眼。
他什么时候说这个事情不行,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呢?
还说不是害怕过了病气,呸!这种人居然是小姐的亲生父亲,她们都替小姐觉得不值!
“哦?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
宁挽墨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云其仪。
“且不说本王是惜儿未来的夫婿,丞相大人你可是惜儿的亲爹啊,这亲爹过来看看自己病重的女儿有什么不妥的?”
云其仪擦着头上的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宁挽墨犀利的问题。
一旁的云凤鸣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退。
她反正是不想靠近云惋惜,但是她也不想跟宁挽墨实话实说,所以只能期望宁挽墨不要注意到她的存在才好。
“既然丞相大人不愿意坏了规矩那就算了,本王也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事。”
宁挽墨这个时候突然又松了口。
“只是,惜儿的病还是过重,本王会每天都派人来给惜儿送药的。到时候,你们两个人就在这苑子里面等着。本王可不希望,自己的王妃一直都这样病恹恹的。”
“奴婢们斗胆替小姐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被点到了的草雀跟李鸢对视一眼齐齐的向宁挽墨道谢。
是夜,白天已经来过一次的宁挽墨转身又出现在了云惋惜的床边。
李鸢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宁挽墨,然后果断的将想要说些什么的草雀给拉出了房间,最后甚至还贴心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那个丫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他可不是那种会夜闯闺房的怪人。
宁挽墨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转身走近了房内的床榻。
睡梦中的云惋惜显得十分的安静,白玉一般细腻的皮肤因为发热而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粉红,看起来当真是十分的诱人。
宁挽墨眼神有些迷离的盯着云惋惜娇柔的脸庞。
“今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提起相府你总是会露出那种表情了,的确,他们根本不配成为你的家人。”
想起昨日他问她是否喜欢宁王府的时候,在云惋惜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的神色,宁挽墨就觉得心中如同针扎一般疼痛了起来。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就这样把你给带走算了,反正你到最后也只会是我的王妃。”
宁挽墨有些无赖般的抓住了云惋惜微凉的玉手说道,飞斜的眼中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但是比起把你早点儿拐进王府,我更希望看着你身穿嫁衣然后我骑着高头大马,把你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娶进我王府来。”
幻想着那个时候到来时该会多么的热闹,宁挽墨抓着云惋惜的手又不由得紧了几分。
“云惋惜,惜儿,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轻轻的在云惋惜额头上印下了一吻,宁挽墨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莫名的就消失在了房中。病床上扔在昏睡的人儿仿佛有所察觉似的,眼角渗出了一点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