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愣,喉结滚动,半张的唇到底没出声。
良久,他开口叫她的名字,第二个字未叫出口,就被少女忽然凑来的唇堵住了。狂风拍打着窗户,而她给的是一个急切的吻。她踮起脚,用自己纤细的胳膊强有力地环住他的脖颈,不肯松开。
“李软,”他努力克制,“别这样。”
“段先生。”她的声音里带着悲切,回应着一个没被回答的问题,“……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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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法医鉴定,您身上的伤并不是外界造成的,而是您自己在最近一段时间制造的吧?”
黑暗的审讯室里,散着发的李软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的人说话,一声不吭。
“关于您说段先生虐待了你五年,经警方调查取证得到的结论是,您所说的,不是事实。”
李软的睫毛忽闪,依旧没有开口。
“鉴于段先生对您的污蔑坚持不追究责任,甚至力保你……”
后面的话李软没再听清了,她的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累、好想睡过去。审讯室的门一开一关,有人走了进来。
“李软。”坐在对面的男人长着一张熟悉的脸,李软看清楚后,忽然清醒过来。
“李软,你这样做,毁的是你自己的清白。”
“我没有清白了,段先生,我什么都给了你。”她沉声开口,含笑望着他,“多少年了,段先生,你耍了我多少年?我数一下啊,得有……得有六年了吧。你推翻我父亲的答案,摧毁他的心,得有六年时间了吧。”
这便是那年的真相,一个学者花了十几年心血去解一道题,最后竟被自己的学生轻松推翻了。他堕入了深渊,偏激地选择了自杀。
李软的恨不单单如此,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父亲的死完全是因为他那颗被学术占据的心,他邪恶地想带着家人一起去死,就单单为了一道自己算错了的题。
段嘉许没什么错,贺鸣早她六年得到了题目的正确答案,可他藏了起来,不让旁人得知,自己老师得出的答案是错误的。
那她恨他什么呢?恨他将自己蒙在鼓里,骗取了自己的信任和依赖?她最恨的,不过是那颗拿不回来的心。
“李软,你要什么?你要我去死吗?”他轻叹一口气,“你若是要,我便就去。”
她没再说话,身子倾斜着,望着侧面那面厚厚的墙,墙外不知是黑还是明。
良久,良久,李软没动过,看不见的阴影处,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她说:“段先生,你曾是我最后一朵玫瑰。”
段嘉许再也没见过李软,每一个没有李软的清晨,他还是会去折一枝最新鲜的玫瑰放在洗净的白瓶里,摆在桌角的窗前,日复一日。
他时常会梦到李软,梦到那个抛开一切,彼此拥有的雷雨夜。他沐浴完后,站在窗前吹头发,而她就侧躺在几米外宽床上,睁着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那时她问了一个问题,段嘉许回应了她一个吻。
她问:“段先生,我真是你的玫瑰吗?”
也是如今才知,她将他的爱,全当成了他无法释怀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