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范拎着摄像机清了清嗓子:“其实佳年啊,这个素材可以丢给别人看的。”
另一个摄影师推了阿范一把:“我们打车先回去了啊,素材我丢给那谁,喀喀,是吧?”
阿范没说什么,两人打了车扬长而去。
而我不知道,池霁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视线里的一切变得熟悉起来,可越熟悉,就越是抗拒。
我转身要走:“我知道了,池霁,可我不想去。”
“你不知道。”他拦在我面前,“慎佳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从未在池霁的脸上见过愠怒和暴躁,但是此刻,他的脸上都有。
他拽着我的手,不由分说,一路前行,直到我路过熟悉的走廊、办公室、排练场……来到仓库,那里有各种演出服、道具、杂物。
他反手合上门,有灰尘扬起,周遭的一切那样昏暗。他穿过挂演出服的地方,从最里面搬出了一个纸箱,而后蹲坐在旁边朝我招手。
“佳年,过来。”
窗外有一线光亮,细细的灰尘在那束光里舞蹈。我蹲下身,在他打开箱子的一刹那,看到信笺上我的名字——慎佳年(收)。
各种字迹,各种邮寄地点,同一个收件人,一整箱。
“你从来没有读过这些,对不对?”池霁随手翻出一封信,一边拆,一边说道,“很多喜欢音乐剧的人,内心宁静,是不喜欢网上的嘈杂的。所以他们更愿意亲笔写一封信,说出想对你说的话,就比如这一封。”
“慎佳年小姐,你好。年初,我与丈夫看了您的戏……”
昏暗的光线里,字迹还宛然如新。是的,我从没看过这些信,排练的时间不够,睡觉的时间不够,在我事业鼎盛的时候,是没有闲暇停下来听听其他人的声音的。
我从池霁手中接过一封又一封曾经不见天日,直到而今才得我亲启的来信。
“我不知道。”我说,“我从没想过。”
池霁递给我下一封信。寄件人,池霁。
“还有……我的。”
我展信后,哽住呼吸,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为什么会在外采偶遇后,重新出现在交大;他为什么拿走我的麦牌,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公司,拍莫名其妙的美食节目:他为什么问我是否有机会一起对唱一场《西贡小姐》。
池霁说:“如果你愿意我做你的朋友,我就做你的朋友;如果你愿意我做你的对唱男主,我就陪你对唱;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喜欢你,我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喜欢你。”
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泪已经逼到了眼眶,唇角却忍不住上扬。
我想哭,又想笑。
“你不是说你不需要人际关系吗?”
“我和你不是人际。”停了停,池霁将一封试镜邀请函交给我,“是命运。”
“这些年来,我的梦想一直都没有变过,我希望有生之年,与你对唱一场剧目。慎佳年小姐,你愿意吗?”
我将所有闲暇时间重新献给了音乐。
我去看医生,找到病症发作的因由,按时吃药,试着在人前歌唱,克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