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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感觉他有点看不透闵氏家族,决定观察观察再说。既然闵氏做事小心谨慎,他也不想让鲁侯和三桓知道自己国家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家族存在。不然,是福是祸真不好说。毕竟齐国是鲁国的邻国,直接在鲁国打击闵氏,不能保证做到完全摧毁闵氏。万一适得其反,让鲁侯和三桓警觉,倒不是好事情了。

另外他也想看看闵氏为什么要改种水稻,还有那个冬小麦。

据他所知,小麦的产量非常低,不如粟和稷,闵氏也有种这两样。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闵氏大饼和馍,尝了尝感觉味道很好,这就是粟和稷的面粉做的。还有既然馒头窝窝是粟和稷做的,为什么是种冬小麦,而不是种冬粟?小麦的面粉去哪里了?

水稻在齐国也有人种植,起初也是冲着一年两熟去的,现在哪个国家都缺吃的,连周天子都不富裕。但水稻种植对水的需求量大,产量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在吴楚之地稻是一年两熟,可到了齐国,只能是一年一熟!渐渐的稻被粟取代了,只有贵族家为了改变口味才种一些。

齐国种这么久的水稻,闵氏不会不知道,可现在闵氏反其道而行之,他要耐心看清楚,闵氏到底为什么种稻?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会一年两熟?如果闵氏能做到一年两熟,那就是说闵氏掌握了一些种植秘密。呵呵,这就预示着齐国也可以做到一年两熟,多一季的粮食啊,谁不高兴。

晏婴看着再次送到他案桌上的闵氏各种农具图,和独轮车的实物,非常的欣赏。但情报里还说闵氏新犁看管的太严,他有点生气。齐国种地没有象闵氏种地那样耕地,这或许就是差别。发下去指示:一定要拿到闵氏新犁!

晏婴让人把农具的图纸和独轮车送去有司制造坊,要求他们照例做出来,在全国推广。

同时推广的还有烧砖。闵氏烧砖资料被送到有司制造坊后,砖很快被做出来。毕竟这时代已经有了烧瓦技术,烧瓦烧砖一样,会做瓦就会做砖。同时,砖瓦窑也根据闵家砖瓦窑的样子做了改进。

周书灿浑然不知他的知识产权已经被抄袭,况且那些也不是他的知识产权,就算是他知道,最多也就是说一句:“抄袭就抄袭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这些本来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新村在忙着插秧和麦收,大量的缺人手,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眼睁睁看着丰收,就是收不到粮食!

山中营地和木工组已经开足了马力,生产出来的铁器和独轮车,在保证自己使用的情况下,其余的都被姜启拿去换奴隶和粮食了,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拿什么再去换奴隶!

非常感谢的是这时代的气候,鲁国的温度虽然和长江中下游一样,但是雨水并不是很多,还有点干热的味道,没有江南那种梅雨季节。地里的麦子就算是一时人手不能及时收割,也没有因为下雨出现发霉的现象,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全部归仓!

闵家人和上了发条一样,一刻的安闲都没有,小麦收割、水稻插秧,等这两样都完成以后,又开始夏耕种大豆。

去年闵父从齐国商人手里买到很多的大豆,且品相比之前闵家的品种好,邑和新村今年全部种植这种大豆,大豆的种植也是前所未有。

议事大棚内周书灿在发火,冲着槐嚷嚷:“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你算是老几?我看你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就你这样,被美色蒙住了眼睛……”

子库进入大棚,第一眼就看到身材魁梧的槐,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在那里挨训,不由的心中也是有一点怯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侄子的脾气越来越大,他现在是能躲着子骞,绝不来找他。而且他也发现,自从换大米回来,子骞连带着对他的称呼也变了,再不说“您”。

人都是敏感的,槐偷眼瞄一下子库,心中暗喜,替罪羊来了,他的挨骂快结束了。

的确是有族里人在的时候,周书灿尽量控制自己不对邑里人发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搞得他疑神疑鬼。

比如曲辕犁,般造出来已经一年多了,由于防范得当,一直安然无恙。前些天看守的人深夜例行巡查时,发现有人靠近仓库及时报警。之后调查,确实发现有可疑人员多次有意接触仓库,并且还有一名仓库管理员被人收买,准备偷曲辕犁。如果不是曲辕犁太大太重不好偷,早就被人偷跑了。

事件虽然有惊无险,还是让他心惊了很长时间。别的什么他都好说,模仿也好跟风也罢,唯有这个曲辕犁现在不能推广,这是唐代的成果,他不想违背社会规律。

子库身负任务,看看怒火未消的侄子,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子骞,这又是怎么了?好了,好了,有话慢慢说。”

周书灿未理子库,怒瞪槐,大声喊一句:“滚!”

槐如释重负的跑了,差点撞上进门的姜启。

姜启望望狼狈逃窜的槐总管,明知故问:“他这是又挨吵了?”

大棚内没有人回答他,压抑的气氛他也感觉到了,打哈哈没话找话:“小公,车队都准备好了,明日一早准时出发。”

周书灿可以不理子库,但是不能不理姜启。他压压自己的火气,缓和一下口气说:“好,如此又要辛苦启公了。”

姜启忙回:“小公,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停顿下又说:“嗯……小公,有个情况我跟您汇报一下。有很多新村的来找车队的人,拜托他们换大豆,我和邱总管商量后认为这是不妥的。车队是公中的商队,带点小的东西可以,如果这样大量的去帮他们换大豆,那以后这股风气就不好刹住了。车队的车辆有限,这股风气不刹住,长此以往,势必会影响公中的利益。”

周书灿闻言,本来压制住的火气又上来,冷哼一声:“他们拿什么换大豆?真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了吗?”

姜启无语的笑了,带着嘲讽的语气说:“确实是,有人竟然拿着锄头铁锨来找,还说什么不要换多,一斗就够了,够种子就行了。”

周书灿气恼的说:“他们这是感觉锄头铁锨来的太容易了,我真的是待他们太好了!”转向小书说:“你去,把洪叫过来。”

小书飞快的跑出去。

姜启和子库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子骞这是要做什么?

洪很快来到大棚,毕恭毕敬躬身施礼:“小公。”

他现在是一点嚣张气焰都没有了,完全被子骞打入尘埃。主要是新村这里太忙了,根本没有空去嚣张。忙是他心甘情愿的忙,人忙就意味着权力大,他现在的权力让他飘飘然。他非常清楚如果在邑里,哪会轮到他有这样的权力。再忙再累,他抓在手里也不舍得放弃,甘之如饴。

周书灿面无表情的吩咐:“洪你记清楚,从今以后,凡是已购买铁农具的人,只能拿着就农具换新,并且加倍收维修费。凡是租借铁农具的,你下去立马组织人去收费,只能用小麦抵,这次不交够的,等下次水稻下来费用加倍!你记住,以后只有外来户才能购买新农具!听到没有?”

洪明显听出来子骞口中的火气,心中暗喜,这又是他施展手中权力的机会,毫不犹豫的说:“明白!小公,我这就去办。”转身离开。

洪都走远了,子库才从震惊中回神,急不可待的说:“子骞,可不能这样啊。子骞,不能啊……”

周书灿冷冷的看着子库,继续冷笑。

“叔父有空还是去说服那些人安分守己一些吧,如果不是他们做妖,我怎么会这样严苛?这都是他们自作自受自找的!他们把我的仁慈,当成软弱可欺!刚刚才收了冬小麦,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以为早一两个月收粮食,真的就能以后不饿肚子吗?”

“让他们种高粱不种,偏偏跟风种大豆。种大豆也就算了,偏偏还不知足非要多种!我还不够妥协吗?不是给他们大豆种子了吗?可就是这样他们还不知足,竟然幻想着拿铁农具去换种子。好啊,既然他们不珍惜铁农具,以后那就没有了,我要让他们知道得到铁农具有多难!”

子库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明白子骞说的都是对的,用粮食去换还说的过去,竟然胆大妄为的拿铁农具去换,这是有点无法无天了,是该教训他们一下了。

可子骞的说话态度让他非常不舒服。自从换大米事后,子骞对他的态度明显失敬很多,现在的口吻又跟教训小孩子一样,他有点受不了。

为那些人辩护说:“子骞,他们也都是闵家人,邑里的地种什么,他们当然也想种什么,这点是可以理解的。邑这边没有种高粱,让他们种高粱,他们当然就有点接受不了了。拿农具去换大豆的肯定是不对的,这一定是个别人一时昏了头才干的,你狠狠的教训一下他们,我绝不拦着。可现在不给他们添置新农具,真的有点过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们在农忙时也都是请人过来帮忙的,没有了农具那些人怎么干活呢?”

子库这是烂好人的毛病又犯了,周书灿不客气的回击他:“叔父真真的是替他们着想,但是叔父不要忘记了,这铁农具从何而来!它们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看看周围其他地方,还有谁家会有我们这样的铁农具,我们的铁农具在外面都能换到多少大米,叔父不是不知道。跟他们强调过多少次了,恐怕耳朵都磨出来茧子了吧,要珍惜农具要珍惜农具,他们真的珍惜了吗?”

他严厉的质问,让子库恼羞成怒。好歹自己也是他叔叔,怎么能这样一再呵斥自己。

子库面红耳赤正要争辩,姜启赶紧的拦住。劝说道:“叔公慢来慢来,听我说一句。”

姜启现在跟着邑中人也是喊子库为叔公,对此子库起初还感觉特别别扭。姜启是他先结交的,却没有认他为主,他心中有落差。

姜启和颜悦色继续劝说:“叔公,现在冬小麦刚刚收割,新村人的心里是有点飘飘然了。不知道叔公是否察觉?有冬小麦,又有两熟的水稻,很多人肯定这样想,今年的粮食是大丰收,明天不会的饿肚子了。但是,他们想不到叔公应该想到,万一遇到天灾怎么办?万一水稻没有两熟怎么办?”

他瞥一眼还在暗自生气的周书灿,意味深长的说:“小公让他们种高粱的想法,肯定是对的。我们平时吃的窝窝,高粱窝窝好吃一些,种高粱当然就是必须的。大豆也不是不能种,种一些就够了。大豆平时只是用来磨豆浆做豆腐,这些并不能当窝窝吃啊。”

姜启说的子库都明白,他也是天天种地,怎么会不清楚子骞让人种高粱是为了什么。至于邑种大豆,之前子骞还专门跟他解释过,是为了养牛马和家畜才种的。

他现在气的是子骞对他的态度,完全不象侄子对叔父。现在新村就是子骞说了算,根本没有人能压制住他。他给子马去过几封信,想让子马过来新村看看,来看看他儿子成什么样子了。可恨子马推说邑里忙走不开,压根不理他的茬儿。

不管怎么说,姜启的劝解还是让子库冷静下来,利益当前没办法。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子骞现在就是新村的主心骨,别的不说,单说铁农具这块,子骞就把新村人卡的死死的,任谁也翻不起来浪花。

农具的事他是深有体会的,冬小麦的产量比之前高,就是因为新犁的原因。新村因为使用新犁,现在种的庄稼明显看的出比汶上城中其他家族好得多。同样是使用河渠水的开荒地,别人家地里长得庄稼稀松平常,新村人种的地茂密旺盛的很。

以至于那些人为了来新村借犁,找了子骞很多趟。可子骞就是卡住不松口,最后拖不过也是把铁铧犁扔出去,欺骗他们说就是新犁。呵呵,子骞当别人都傻吗?铁铧犁和新犁一样不一样别人看不出来吗?

“唉!”子库长叹一声,人穷志短,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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