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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悠一起的鄟人,也附和着说了一通赞同友好相处的话,大棚里的气氛一时达到和谐的高潮。

周书灿的内心却是没有平静,他再次响起来勾践。他真的想不通,那么智勇双全的夫差,为什么会被勾践的假象迷惑呢,真的相信国仇家恨能轻易瓦解嘛。

不去说勾践,他现在只希望邱能不把他的国仇家恨对着闵家人发泄,不然这个淮盐基地,真的就是为他们做嫁衣了,且还是最彪悍的嫁衣。纵观整个古代史,盐业是赚钱最暴利的行业。

应付了和谐的大众,周书灿感觉他要单独和邱谈谈。必须尽快解决邱族人的问题,不能让他们发展成毒瘤。

在所有人离开之后,邱识趣的留下来伺候小公。他赶走杆子,自己亲自上阵为小公铺床叠被,照料小公安寝。

大棚内燃烧着旺旺的炭盆,一点也不感觉寒冷,周书灿缩在被窝里,脚头放着暖被窝的锡壶,和床铺边一起休息的邱聊天。

邱说道:“小公,我原也想让我族人都搬过来,但是怕他们搬过来之后,有司会寻着足迹找过来。现在基地还没有和有司对抗的能力,万一有司找过来发现我们在晒盐,岂不是给有司一个吞并基地的理由。”

“没有和有司对抗的能力”,呵呵,周书灿听着邱说的这句话感觉很刺耳。以基地现在的实力,直接和鲁国的军队对抗都不会输,哪里出来的所谓“没有对抗能力”!

邱所顾虑的,无非是闵家人是鲁国人,鲁国人不会和自己国家的官府对峙,闵家可没有脱离鲁国的想法。

这个问题周书灿无法回答邱,他无权决定闵家的归属,占领国和被占领国这个问题太敏感,也不是他能解决的。

他转换话题说:“邱,你们有没有再向南方向探查?”

邱想和小公就族人问题说明白,他相信小公也是想和他说明白的,不然也不会今日吃饭的时候,就直接抛出来鄟人和鲁人和闵家的说法。这是他饭后听他族人说的,小公开场白就是鄟人和鲁人和闵家人。

他不解的说:“我们有向南继续探查过,海岸线大体上和这边差不多,还发现有当地居民,不过他们戒备心很重,十分抗拒我们,所以就没有过多的接触。”

周书灿问:“你们是走到淮河边了吗?”

说话越来越跑题,邱忍住自己的疑问,回答:“是,到了淮河边。”

周书灿继续说:“那很好,这样去吴国和楚国换粮食,就可以坐船去了。我们要在淮河边设立一个据点,在那边搞些船,方便我们盐和粮食的运输。”

邱沉默一会儿,才回道:“是。”

邱的沉默让话题有点进行不下去了,周书灿明白邱的沉默是什么原因,大棚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他感觉实在是绕不开邱族人的话题,不得不说:“邱,很多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虽然我能在闵家决定很多事,但同样也不能决定很多事,我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很多事是从量变到质变,一步步累积的过程,当矛盾发生到一定程度,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解决了。”

此时的周书灿对邱说话,就像是老者对幼童在循序渐进的诱导。

“邱,你这些年在外面是很不容易,就是想改变国家族人的命运,这个我能理解。你族人对鲁人的国仇家恨,我也能理解。但是现在你如果想让淮盐基地立马成立一个独立的国家,那恐怕是办不到,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闵家还很弱小,没有能力和国家机器对抗,更可况闵家也没有背叛鲁国的打算呢。”

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就是现实的。

面对依然沉默的邱,周书灿继续说:“我们不如这样,你先把你的族人迁过来,至少他们不用再面对故国家园。人挪活树挪死,离开家乡到这里,可能他们的心情也会好一些。又有你这位公子做领头羊,他们更是会有了主心骨的感觉。至于其他的,我们慢慢来,等我们的实力真正的强大了,再来说成立新的国家问题。没有实力,说什么都是枉然。”

他不管邱怎么想,继续自己的话题:“按照我的设想,这里的盐要拿去换粮食和马匹,除去我们自己用的,其余都要拿去做生意。做生意是累计财富最快的途径,我们目前要和薛国、莒国做生意,就是把薛国的人都拉过来任我们支配,把莒国的盐业挤垮,让他们国力衰败。”

“为什么要和薛国、莒国做生意?”

邱冷不丁的问话,让周书灿怔住。邱能继续和他说话了,心头一喜,解释说:“这也是无意间想到的。你知道的,我做事并不是刻意做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才想到了以后。”

“这件事还是启公和薛人做生意引起的,可能是薛国受莒国的欺负时间久了,薛国国相竟然深夜乔装拜访我,要用劳力尽快和我们做生意。这就让我起了心思,如果我们同时和他们两国做生意,薛国就会用全国的劳力为我们做工。你也知道的,我们最缺的就是人,薛国人再少也比我们自己的人多,有了薛国人的加入,我们的实力就是突飞猛进的发展。”

邱附和说:“确实如此,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生产能力会增加很多,我们的实力很快就能和薛国这样的国家比拟了。”

周书灿见邱渐渐的正常了,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开始继续他的联想:“邱,你不知道,我们淮盐基地这块,渡过淮河到长江,也是一样可以晒盐的。如果我们有实力了,就可以把这大片的地方都占领了,到那时候,我们的实力一点不会比齐国差!”

“你想想啊,如果我们有了齐国那样的实力,还怕什么鲁昭公和三桓,我们可以直接自封为王!你不用怕周天子不同意,我跟你说,齐国过几年就会换君主了,不再是姜姓人的国家,周天子不照样还是承认了他们嘛。所以,我们自封为王,周天子只会高兴,他的国土又扩大了,不会拿我们怎么办的。”

人就怕兴奋,一兴奋说话就跑火车,周书灿犹不自知他说的已经超越了时代界限,吓得听众邱坐起来盯着他。

周书灿还在兴奋的说:“所以,邱,你要对我有信心,只要我们能照这种速度发展,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鄟人复国真的没问题。复国只是时间的事,你不要急,什么事都是慢慢来的,你再急我也不可能立马三刻给你答案,你得给我筹备这一切的时间。”

邱在震惊之后,冷静下来,他没有再听小公说什么,而是自己琢磨小公的话。

小公遇到过山神,是不是也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为什么小公会说齐国过几年发生的事?过几年齐国国君换人,他可不认为仅仅换的是齐景公的儿子或者兄弟。小公可是说的清楚明白,是换国君,是彻底的换姓!换姓和灭国可没有什么区别。

邱不敢问小公,他怕小公是无意中透漏了天意,原本是没有大事的,结果因为他一问而发生了天谴的大事。反正是现在他明白就好了,小公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他还担心什么,小公说了可以让他复国,那就是真的可以复国,他安心等着就是了。

周书灿说着说着见邱不说话了,也感觉说的挺没劲的,这说话就是有人说有人捧场才行,光一个人说真的很没意思,所以他也不想说了。

于是,大棚内陷入沉寂,沉寂的时间久了,困意就上来了。今天也走了一天的路,周书灿其实早就困了,如果不是非要和邱说话,他早就想睡了,现在没人说话正好,他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进入梦乡。

翌日,邱起床就明目张胆的安排人回鄟国联系叔焉,要鄟人都搬来基地居住。

对于邱的决定子库没有异议,他自知道邱是公子后,更加的把邱摆在他之上的位置。但是乙就不同了,邱还是奴隶的时候,乙就是邑的主要家臣,更何况他是一直跟着闵父的,他对邱的心态当然和子库不同。他吃了早饭就去煮盐现场转转,看看什么时候才能赶出来两车盐。

煮盐的场地就在河滩的晒盐池旁,是把快晒干的海水液体用铁锅熬干成盐。本来这也是其他国家煮盐的程序,因为基地这边改为晒盐,自然煮盐就没有了用处。

乙到煮盐现场可不是光看看,是实打实帮忙干活的。煮盐需要柴火烧火,他参与不了煮盐可是能帮着抱柴火。

煮盐的锅台特别大,比农村一般家里用的那种柴火灶大了好几倍,需要一个人站在锅台的上面,不停的用木铲翻盐,直至盐彻底的干燥结晶。这么大的灶台当然也需要一个人专门的烧火,这火不能太旺也不能熄灭,可以说也是一门技术活。

煮盐需要大量的柴火,基地专门有人去周边砍伐树木和采集荒草,还好这地方也没人跟基地抢生意,基地是独家经营也不怕没柴火用。

乙忙活半天,见一块块的盐块装入麻袋,突然想回基地问问子骞,这出去换粮的事他能不能跟着去?

“乙总管,乙总管,小公通知你回去!小公通知你回去!”

一声喊叫声由远及近,一位十来岁的少年跑过来喊乙。

乙把怀里的柴火抱到灶台前扔下,才回答说:“来了,来了。”

少年喊的不着急,乙也没感觉是什么大事,基地周边就闵家这一处人马,能有什么大事呢。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小事,是之前邱他们发现的原住民来基地,协商共同煮盐的问题。

当地的原住民是东夷族人,他们和华夏族同为古老的民族,只是他们现在的地盘越来越小,华夏族的周天子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他们之前和基地的探查队相遇后,以为这些人是路过的,很快就会离开,因为海边的环境不适合人居住。可等了很久以后,发现这些人居然有基地,还在海边操作什么,他们就派人仔细观察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基地煮盐的事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以为自己动知了真相,仔细研究之后,派出来代表来和基地的人商谈,他们也要盐!

此时议事大棚内,周书灿的对面,正坐着东夷族原住民的六名代表。

东夷族不是野蛮的民族,他们中间也有学识渊博的万事通,其中一名会说周朝官话的人,正一本正经的说着河南方言(周王朝的国都是河南洛阳):“我们的条件就是这样,这里原本就是我们历朝历代居住的家园,你们在我们这里煮盐,就要给我们一定的分成!”

周书灿好笑的看着眼前几位衣衫褴褛的原住民,轻轻的说:“诸位,你们肯定饿了,先尝尝我们这里的饭菜,暖暖肚子我们再讨论。”说完,冲门口的人摆摆手,让他们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在缺吃少穿的年代,贵族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更何况在这里苟延残喘的人。几位来谈判的人,顿时被眼前的美食吸引,肚里的馋虫全都被勾引出来,可他们毕竟也是有教养的人,还是忍住不停流出来的口水,极力保持自己的体面。

“那个,那个……既然你们盛情款待,我们也不好再客气,只是……只是你们怎么不吃?你们不会下毒了吧?”

周书灿摇摇头说:“叟,多虑了,你们来之前我们刚用过早餐,实在是吃不下了。再说,你们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你们下毒呢,放心吃吧,没问题的。要不这样,为了让你们放心,这些饭食我都尝一遍如何?”说完,示意邱:“你去把每个碗里的饭菜,都给我盛一点。”

邱依言而行,端着一只空碗上前,把饭桌上每个碗里的饭都盛了一点,然后自己吃下去。

东夷族人见邱转了一圈之后,才放心的开始使用饭菜。

这一吃可就挡不住了,那馋虫如滔滔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有位健硕一点的人,竟然吃了三大碗,才不好意思的打着饱嗝止住再吃下去的想法。这是因为他的肚皮要撑破了,再吃下去真的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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