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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之目睹了大院的全过程,震惊的无以言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心目中和蔼可亲的子牛总管,怎么就一下子成了以下犯上的冷冰冰尸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也认识二小公需,调皮捣蛋小腹黑,远远没有达到多坏的地步,为什么子牛总管想要杀了他呢?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需是小孩子,子牛总管是成年人,不会是需做了什么捣乱的事惹毛了子牛总管,子牛总管这才用大人惯用的手段,教训教训需,然后被人误解,误认为他要杀需吧?

大人不都是经常吓唬小孩子,我要怎么怎么着你,其实不过是为了小孩子们听话而已。子牛总管对需也应该是这样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信之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来解释子牛杀需这件事,甚至不惜给需安置罪名,曲解他对这件事的理解,以便来替他心目中和蔼可亲的子牛总管开脱。

他可以接受主公杀子牛的事,但始终无法理解子牛杀需这件事。

主公杀子牛是替需报仇,在他的概念里这个是正常的。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父亲为孩子报仇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替孩子撑腰的还撑不上好父亲呢。

可子牛为什么会杀需?解释不通啊。他自始至终都想不通,怎么想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所以他理解为有人要陷害子牛。

他的概念里子牛总管是好人,没有子牛总管就没有他的工作,没有他的新生。他要替子牛总管鸣冤,要去联络他知道的和他一样对子牛总管感激的人。他要把他们组织起来,人多力量大,联合在一起为子牛总管洗刷冤屈,证明子牛总管没有杀需的理由,是被人陷害的!

至于这陷害子牛总管的人,他没想过是谁。那是别人考虑的事情,不管他的事。

他执拗地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要替子牛总管伸张正义,洗刷冤屈,不能让子牛总管白死!

他要报答子牛总管对他的知遇之恩,不能像他大兄一样过河拆桥,自己困难的时候别人帮自己,别人困难的时候自己作出小人行径,这可不行!

他忘记了此时子牛已经死了,帮不帮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他的执念真的太强大了,根本不会去想利益得失,只愿意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其他一概不考虑。

他转身原路返回,又把云梯拆卸后隐藏在后墙下,这才思考着该去找谁!

思前想后,他决定去找小岭,西城门护卫杀了小岭的父亲,小岭应该知道这件事。

说干就干!

他认为这个时间小岭应该在木工组上班,头也不回向木工组而去。

等溜到木工组外墙,他隐藏在角落里观察情况,这次他吸取教训,比去大院时谨慎多了。

他发现有四名护卫站在外墙的四个角,手持弩箭身背大刀,猜想应该是和大院的护卫一样,防止人员进出。

不用想就知道这里的防范比大院还严格,就算是围墙没有大院高,没有梯子又加之有人看守,想要顺利爬墙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这种小困难怎么能难得住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转身去寻找稚童。

他要用稚童来干扰护卫,给他争取攀爬外墙的时间,全然没有考虑到稚童能否会影响到护卫,护卫会怎么对待稚童。

他这样的认识当然还是和闵父对邑民的宽容管理有关系。在邑里,邑民就没有巡逻队员会伤害邑民的概念,不认为巡逻队员的矛头会对准自己。巡逻队是为了保护邑民才存在的,长矛对准邑民,不是开玩笑吧?

在没有畏惧的前提下,胡作非为跨越雷池是必然的结果。信之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只想让稚童引开护卫,自己就能顺利攀爬进入木工组,找到小岭,告诉他西城门发生的事,根本不去想这样做的后果会怎么样。

稚童好找,尽管邑里人都很忙,五六岁的孩子们还是无忧无虑快乐生活的。他们这个年龄也非常容易听大人的话,让干啥就干啥。信之让他们用石子砸护卫,他们就乐呵的找了很多小石子,站在护卫不远处,一下一下砸护卫。

但,信之漏算了这四名护卫不是邑巡逻队队员,不会乖乖的听任稚童打砸。

新村护卫在执行任务中是铁石心肠的,他们早被训练的在任务中不带有自己的感情,一切都以服从命令执行命令为主,根本不会怜悯任何生命。

震在大门口接到看护围墙护卫的求援报告,立马带着人赶过去处理。

他带的人是补人的手下。补人是邑里的老人,和手下相处的时间要比子书久,在执行任务前,自然也就交代的话深刻一些。

谁都不是傻子,有补人这么明显的暗示了,他的人也就十分配合震的工作。

震两三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小孩子,对身边的人说:“全部绑了!”

见那人迟疑,补充说:“绑松点可以,不过不能让他们跑了。串成一串,等完事了交给他们父母,扣十天工资!”

巡逻条例里是有这样规定的,妨碍巡逻人员工作的幼童,扣父母工资;情节严重者,父母不禁扣工资,还要关禁闭!是为“养不教,父之过”。

可,这样的规定邑没有真正的执行过啊。

见到震阴沉的面孔,那人也不敢怠慢,立马让人去找绳子……

听说要绑自己,有的幼童吓哭了,哇哇哇大哭起来;有的幼童吓跑了,转身就跑……

那人装作有心无力,抓几抓也没有抓住逃走的小孩子。

就在他想要再放水示意其他小孩子也逃走的时候,身后传来震冷冰冰的声音:“同罪扣十天工资!”

什么都没有扣工资见效,利益当前,他再不敢玩猫腻,乖乖的把余下的小孩子们绑起来,串成串,领到一处背阴的墙根下不让热着,任孩子们哭破喉咙,也不敢再多为他们说一句话。

信之躲在远处瞪眼看到自己的计谋失败,抓耳挠腮不知所措。这个点他熟悉的人都在上班,谁也不会在家等着他上门找啊。

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转到木工组大门口,大摇大摆的往里闯。他就不信了,他在大门口吵闹,还不能把消息传进木工组。

震在大门外阻止了他:“邑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木工组。”

信之装作光棍儿的模样,满不在乎的说:“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邑主有令,你不是骗人的吧?拿来我看看!”

这次领队的主管是补人的手下芩,他认识信之,上前一步拉住信之,劝阻说:“你不看你的城门来这干嘛?”语气里带着警告的味道。

信之当然听出来芩的好意,可他已经无路可走不得不这样了。

大声吆喝说:“西城门口杀人了,是小岭他父被杀了……唔唔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芩一把捂住嘴,发不出来声响。

芩刚扣下一个小坎,这又来一个信之,他的头都是大的。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不省力,都不看看啥时候了,就不能安生点嘛!

震不认识信之,信之大声吆喝的时候已经明白他是来做什么的,在芩捂住信之嘴的时候,直接上手抓住信之的胳膊,一个反转给扭到了信之背后,从他自己胳膊上扯下擦汗用的绵巾,越过信之背后伸胳膊强行塞进信之的嘴里,随即命令:“拿绳子来!”

芩无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信之被五花大绑,痛苦的别过脸去。

信之的喊叫声再短,也让大门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有人把消息传给了还在的总管。

木工组今日的总管还有两人在,并未有全部被喊去邑庙。这两人虽然和般的关系不是那么的好,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可能是跟般对着干的人,毕竟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主公的妾。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也不可能撇开般独立存在。当然,这时候没有佛也没有僧人,更是没有儒家。

二人得到消息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对方先说话。

叔(人名)是木工组的元老,他比般在木工组待得时间还长,自然是不用看般脸色的。

不得已,他只好先开口说:“我觉得吧,既然主公派人来封了大门,肯定是不希望我们出去的,不然干嘛费这个劲让人守着大门。”

“岭总管也是邑主派人喊走的,有什么事应该去大院找他,而不应该来木工组。那人肯定是不知道岭总管已经被主公喊走了,我们派人跟他说一声‘岭总管不在’,也算是全了同一组的情谊。你觉得如何?”

叔总管已经给出了意见,新树当然求之不得。他这个总管当的憋屈,是各种势力下取巧得来的,他谁都惹不起,因此谁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

“叔总管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去处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决定是叔总管做的,他只是执行者,岭有什么事,别找他!

父亲被人杀了当然是大事,这种事要是能忍下还配为人子嘛,岭总管得到了消息必定和人拼命,这种事要是沾上了,可是抖都抖不掉的。

叔无奈的对新树笑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新树的德行他一清二楚,也就不为难他了。大家都是没后台的人,何必相互拆台呢。

他们俩这边做了决定,不等于其他木工认同他们的决定。

木工组的新人清一色都是般的徒弟,当徒弟心心念的就是自家师傅。当初他们来到木工,冲的就是要跟般总管学手艺。岭是般的第一批徒弟,作为岭的师弟们,他们当然是和岭一势了。

大门外的消息一传开,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就炸开锅了,三五成群的纠集在一起,指着大门外指指点点。

“这到底是不是主公的命令啊?主公怎么无缘无故的把我们关起来!”

“岭师兄知道不知道他父出事了?谁知道岭师兄去做什么了?”

“岭师兄和其他师兄一起被主公叫走的。”

“那会不会岭师兄还不清楚他父出事了?”

“不知道啊!”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通知岭师兄一声?你没见刚才报信的人被护卫绑了嘛!”

“那个拿弩箭的护卫从来没有见过啊,他们不会是假传的主公命令吧?”

“不会吧,跟他一起的人我认识,是建筑队的芩主管,是我家亲戚。”

“那你去问问他,为啥把我们关起来,不让出入。”

“就是就是,你去问问吧。我们一定得告诉岭师兄,他父出事的事。”

“是啊是啊,你去跟他说说,让我们出去一个,跟岭师兄说一声就好了。”

……

要说年轻人人想的就是简单,都到这时候了,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性,只凭借自己的热情做事,怎么会不摔跟头呢!

不等他们聚集到大门口,大门外就来了一帮人,是闵父领着子书、补人、栖今筇过来了。

震忙和人一起把木工组大门打开,迎面正对上那帮准备找芩的青年木工们。

亲眼看到青年木工们义愤填膺的模样,闵父的脸瞬间又不好了。他是真的太仁慈了,纵容的这帮人眼里只有般没有他!

厉声质问:“你们这是做什么?想造反嘛!”

震一看矛头不对,立马跟着附和:“主公的命令贴在大门里,刚才又跟你们宣读了几遍,你们是没听到嘛!还不赶紧的退下去!”

他这可不是为了别人才这样做,他是为了他自己这样做的。主公的命令他让芩只读了一遍,这帮木工听没听到他真不知道。但是现在如果他不说出来,木工们聚集的罪就要和他挂上关系,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大喊一声就是为了替自己推卸责任。

都这时候了,他喊什么绝不会有人和他辩解,但是主公会听到耳朵里去,他只要向主公证明他尽职了就完成了他的任务,木工们再聚集都和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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