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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在听到公羊单母亲吆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哗啦一下拉开偏门,气冲冲冲出去。

她那暴脾气一点就着,又恶强霸道惯了,怎么能容忍有人指着邑主大院骂。

她出了偏门走几步,卡着腰大声吆喝:“人呢,都死了嘛!耳朵都聋了嘛!手都断了嘛!不想在议事厅待了是吧!”

这吆喝声远远比公羊单母亲的高多了,传到广场上,不明所以的人放下手里的活,纷纷向邑主大院门口看来。

在门房休息的守卫,和在门外看热闹的守卫,再没有比听到这一声喊叫更让他们胆颤的了。素娥姊那是比小公还凶的存在,惹了小公都不能惹素娥姊。

呼啦啦一大片,眼明手快的不等素娥姊再吩咐,连推带拉的就把公羊单母亲从高台上拽下来,给轰走了。

“走走走!”

“去一边玩去!”

“这里不能随便站。”

……

公羊单母亲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气的打哆嗦,指着素娥站的方向,手指乱颤,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陶氏母女刚才还得意祖母替二妞出气的兴奋,转眼变成了惊恐的躲闪,她们没有上前去搀扶祖母,而是陶氏拉着二妞向后躲到人群里,生怕那一群守卫看见他们和那名老妪是一起的。

素娥余怒未消,继续大声嚷嚷:“去,把她说的那个什么阿更给我找出来,我要问问他有没有胆量说不要林家的!”

这话犹如点火一样,在周围播下火种,立竿见影的出现效果!

“啥,他敢不要我们林家的?我们林家的不要他还差不多!”

“他胆肥了是吧,竟然敢说不要我们林家的,看我不揍扁他!”

“阿更是谁?是林家的夫?”

“阿更这名字好熟悉啊,我记得谁叫这个来着?”

“单大总管的小厮!”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他!”

“原来他就是林家的夫啊!”

“就他那个熊样,我们林家的不要他还差不多!”

“让林家的休了他。咱新村随便找个人都比他强!”

“就是就是,还想休了林家的,他也不看看他配不配的上林家的!”

……

一声盖过一声,守卫们的议论迅速向广场扩散,转眼之间广场上搭棚的、看热闹的、提前过来开会的,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放下其他的话题,共同在议论“林家的是否应该休了她夫!”

话题严重调转了风头,违背了素娥说找人的原意,议论声此起彼伏,根本不受控制。

议事厅人本来就是超然的存在,现在可逮到一次议论议事厅人的机会,人们的八卦之心超越了一切。于是,大棚也没人搭了、小板凳也没人摆了、抱席的把席干脆铺开,任由人坐上去议论……

连主管、队长都加入了讨论,其他人更是讨论热烈……

槐领着人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震耳欲聋的议论声,热烈的程度堪比节庆。

听闻汇报他的脸从头黑到脚底下,抬头看到素娥还卡着腰站在邑主门前的石台上,台下有一位老妪坐在地上哭泣,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围观。

他知道阿更是林家的夫,但也仅限知道,并没有扩散出去,他摸不清为什么公羊家族的人不公开,他也不想多事说破。现在可好了,所有的人都知道阿更是林家的夫了,他也想知道事发后公羊单这位大总管怎么收场。

他吩咐:“去,把单大总管给我叫过来,还有阿更队长!”

他手下的人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忽视他的吩咐,八卦的问:“槐大,阿更真的是林家的夫?”

槐抬起来脚就给那人一脚,“你管是不是,反正不是你!赶紧去,把他俩给我叫过来!”

老孬没想到他的事变成了林家的事,顿时感觉压力轻多了。嘴角含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得意的说:“槐,这下不用把我当典型了吧,我怎么感觉这次开大会是专门为阿更开的。哈哈哈哈!”

槐也是心里想看热闹,可表面上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毕竟他现在还要依仗阿更替他办事呢,怎么能再看阿更的笑话。

他没有去邑主大院方向,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走走,推开其他人,自己在大棚下坐着等公羊单。一副风轻云淡,高高挂起的态度。

公羊单可没有他那么轻松,听到汇报的人说“广场上传遍了林家的休夫”的事,眼前都是黑的。

他望向阿更问:“怎么回事?不是说老孬的事吗?怎么变成了你?”

阿更茫然不知情,问禀告的人:“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成了我被休?”

禀告的人还没有搞清楚林家的夫是谁,“不是说你,是说议事厅那个看门的林家的要休夫!广场人都在说,素娥在台阶上吆喝的,估计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

素娥姊吆喝的,这肯定是没假了,“懵”的一下,阿更感觉热血涌上脑袋,充斥他的五官,似要喷涌而出。

“怎么会这样!”

他也不管公羊单了,转身向广场方向跑去。

公羊单也是热血上头金星乱冒,感觉天都要塌了,顾不得再细问,跟着阿更向邑主大院跑。

这二人气喘吁吁跑到广场边,有知道细节清楚阿更是谁的,就高声吆喝:“巡逻队,阿更在这呢!快来,人在这里呢!”

他们只怕议事厅林家的,可不担心得罪林家的夫,再说,林家的马上要休夫了,他们更不怕得罪阿更了。

寻找阿更的议事厅守卫,正因为找不到阿更气恼,见到阿更自投罗网,不由分说一窝蜂上前,一起动手扭胳膊按头,把阿更五花大绑!

素娥姊都在高台上暴跳如雷了,他们再不表现的卖力点,是真的不想在议事厅待了。

公羊单没想到阿更被这样对待,急忙拦住守卫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绑他?”

如果这帮人单纯是巡逻队的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客气。

守卫组长不仅没有平时的热情客气,反倒是疏离冷漠,冷“哼”一声:“单大总管,你还是去问问你的母吧,都是她惹的事。她说让阿更休了林家的,素娥姊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林家的可是议事厅的人,只有她休夫,哪里轮上别人休了她!”

说完不再理会公羊单,一挥手,“带走!”

一帮人压着五花大绑的阿更,向邑主大院门口而去。

公羊单眼前一黑,身体摇晃几摇晃,这都是哪跟哪,怎么又牵涉了他的母亲!

他的小厮连忙搀扶着他,关心的喊一声:“大总管。”

公羊单摆摆手,“没事,走,去看看。”

邑主大院门前,公羊单母亲身边此时已经有阿木在规劝,可阿木根本劝不动他母起身,急的豆大的汗珠往下掉,擦也擦不完。

他母亲坐在地上就是不起身,主要是受不了被人轰走又被人嘲笑,感觉失了面子,要等她四儿来了给她出气,找回面子。

阿木理解不了母亲的心态,认为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很丢人,他好歹也是在私学里做工,平时被人“子”“公羊子”的喊着,受着无上的尊敬。现在他母亲这样,全村人都知道了他有一位坐在邑主大院门前撒泼的母亲,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公羊单来到看到这样的情况,二话不说上前拉着母亲的胳膊,转身弯腰就忘自己身上拉——他要背他母亲。

阿木领会他的意思,也帮忙把母亲抽到公羊单背上。

他们的母亲却是不买账,“呜呜呜……”的哭起来,边哭还边诉说:“四儿,他们欺负我一个老妪,都是林氏搞得,她不出来让别人来轰我,把我推到在地上,你要替我出毒气啊……呜呜……”

公羊单气的浑身哆嗦,牙齿把嘴片咬的恨不得滴出血来,大步流星向广场外走,可能是走的太急了,褪一软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阿木和小厮急忙去看公羊单摔倒哪里了,他背上的母亲这会也不哭闹了,关切的问:“四儿,你摔哪了?”

公羊单用力甩开他母亲的手,斜坐在地上让拼力咳嗽,苦胆都要咳嗽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

他趁好一点的时候,指着小厮说:“我把我母背回家去!”

对阿木说:“你去看着她,哪里也不要让她去!”

单手撑地试图站起来,“我去看看阿更,阿更还被绑着呢。”

阿木还不清楚儿子的事,刚才只顾照顾母亲了,真没注意守卫们押解阿更。

“阿更怎么了?”

公羊单拍拍阿木的肩膀,沉重的说:“他惹了素娥,恐怕不那么好脱身。唉!”

“啊!”

阿木转身就要去看,公羊单一把抓住他,厉声:“你陪母回去!阿更那边有我处理!”

阿木虽然是长兄,可现在整个家族以单为主,他无奈的瞟一眼邑主大院方向,扶着背母亲的小厮离开。

公羊单母亲还不想离开,可看到儿子阴沉滴水的脸,嘟噜一句:“你要替我收拾林氏!”

公羊单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心沉的灌了铅一般,一点点的往下坠,坠的他生疼,像是滑落出来一条血道,血淋淋的没有一点好皮。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怎么有一位拎不清的母亲,他记忆里的母亲精明干练好算计,会把家庭问题处理的面面俱到,为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不然他能吐血!

让他吐血的可不止他母亲,此时邑主大院门口已经闹起来了。

阿更被守卫五花大绑押回,陶氏和二妞从人群中看到,一起奔出来阻拦。

“阿更,他们这是把你怎么了?”阿更是陶氏的骄傲,怒不可遏质问守卫:“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事?为什么要绑我儿子?”

二妞也是帮腔:“大兄,你怎么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大兄!”

守卫可以对阿更来硬的,却是不能对妇人和女子做什么。当然,刚才对公羊单母亲那是例外,就那已经是温柔多了,要不然一帮男人怎么可能治不住一位老妪。

陶氏和二妞边嚷嚷边上前扒拉守卫,守卫只是象征性的把二人喝斥开,并没有做出来什么出格的行为。

“让开,让开,不要挡着路,影响执行任务。”

阿更自己现在都是巡逻队员,知道守卫不可能对母亲和妹妹做什么过激行为,规劝二人:“没事,我没事,不要为难他们,等一会说清楚就好了。”

陶氏见儿子都这样了,还替守卫说话,怒其不争的指责:“他们都把你绑起来了,你还替他们说话,你到底跟哪一边的!”

阿更无奈安慰母亲:“母,我没事的,你不要急,一会见了素娥说清楚就行了。”

陶氏不知道素娥是谁,跟着来到邑主大院门前的台阶下,抬头见站着居高临下的一女孩,不由得怒火中烧。

指着素娥问:“是你让人把我儿子抓起来的?你凭啥抓我儿子!你是谁啊!”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气馁。

为母则刚,用在陶氏身上十分得用。

二妞可没有陶氏的胆量,她在缝纫组不止一次听人说这位素娥的厉害,全村人都知道议事厅有一位女魔头,就是这位。

她缩在陶氏身后,紧紧拉着陶氏的衣角,让自己不害怕。

守卫队长站在素娥的身边,指着下面说:“素娥姊,人带过来,你说怎么处罚吧。是打一顿还是放了他,都凭你说。”

素娥低头一看,认识,真的认识。之前她还有点把阿更和公羊单的小厮对不上号,现在是彻底对上了。

她向一名守卫说:“去,问问槐,他召开大会是为了啥,让他来判判,欺负我议事厅的人,应该不应该休了他!”

一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家的夫竟然是一个小厮,让很多身为总管的人不忿。有人在下面起哄:“素娥姊,让林家的休了他,这样的坚决不能要他!”

“就是就是,这种人要他干啥,哪里配的上林家的!”

甚至有人小声捏酸,“跟我也比跟他强啊,他给林家的提鞋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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