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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大蛋糕(下)

如果要为子女做点事情,国内有的是机会,但是孙宝琦不愿意也不能这么做。这也就是陈箓能打动孙宝琦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国内的事情,孙宝琦有他的原则,但是跟老毛子做生意,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事情牵扯到军情局,孙宝琦就必须走一趟了。

方剑雄和往常一样,只要在家,就会出门相迎,一口一个老师的。恭敬的态度从来没变化,这也是孙宝琦最满意的一点。进了书房,孙宝琦稍稍客气两句,便提起这个事情。

方剑雄听了多少有点意外,因为这不是老孙的风格。尤其是让盛老四这个败家子出面来挂羊头,更不是老孙能想到的办法。于是方剑雄稍稍思虑便笑问:“老师,这是谁给出的主意?这个人倒是把您给琢磨透了。”

孙宝琦是什么人?一句话就给点明白了,当即苦笑道:“是谁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事情能不能做?”方剑雄知道他不肯说是谁给撺掇的,也就给老师留面子,没有追问。

接下来方剑雄在沙发上沉吟一番,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对孙宝琦道:“老师,这个事情给我几天考虑一二,如何?”此言一出,孙宝琦便晓得事情有变故,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站起笑道:“这样也好。”方剑雄想解释,想了想作罢,依旧恭敬给孙宝琦送出门。

送走孙宝琦,方剑雄便让人给上海的顾恒去电报,一番交代不提。

过了两日,顾恒把侄子顾顺德派到北京,送来一个大文件袋。方剑雄看了里头的东西后,吩咐司机备车,亲自往大总统府去。

孙宝琦正在与内阁一干人等商议中日谈判一事。由于各国的介入,日本外相内田康哉访华以及新公使小幡酉吉上任赶到一起,明日便至,两国之间的正式较量即将开始。至于远东,两军的对峙还没有解除,日本军方叫嚣要与民国一战的声音倒是小了很多,不是因为不发疯了,而是因为没有发疯的条件。现在日本国内,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不足。一战欧洲的订单,固然给了日本很多发财的机会。实际上给日本农业造成的伤害巨大。财阀政治的日本,对于普通民众的死活并不在意。

米骚乱给日本带去了一种新的变化,就是公会如雨后春笋。对日本企业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加之在远东的军事行动,日本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势力和精力跟民国开战。再大的不满情绪,也只能先压下去。实际上日本国内高层是很清楚的,中日之间的陆上实力随着时间推移差距在拉大。但是日本没有太好的办法,这就是一个小国。还是资源贫乏小国的悲哀。

当然民国内部也有问题,近代中国留学日本人数最多,执政党共和党和一干在野党中,都存在不少的亲日派。这是一种巨大的惯性,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关键的还是中日之间的仇恨,没有平行历史上那样深重。在此之前。中国人最仇恨的,还是西方国家。没实力的时候是仇恨加畏惧,有点实力了畏惧之心淡了许多。就剩下仇恨了。此前远征军的事情,就存在很多杂音,要不是方剑雄一力承担,很难通过。

方剑雄没有去打扰孙宝琦主持的会议,而是安静的在会客室里等着。这个面子给的很足。

孙宝琦这边有两种声音。第一种是坚持强硬态度,要求日本政府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第二种则显得要温和一些,主张中日亲善,同肤色的亚洲人要团结起来,不要加剧深化矛盾。

事情涉及到两国关系,所以大总统孙宝琦主持会议。内阁一干人等都到齐了,会议室内争议相当激烈。主张对日强硬的是新任内政部长杨永泰,主张温和的以新任财政部长熊希龄为主。此君留学日本,一直对日比较友好。早些年还赞成日本主导东亚大一统的什么的。熊希龄是统一党的出身,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该党在内阁的意思。在内阁里头,一旦出现争议,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野党的内阁成员联合起来,抗衡共和党主导的内阁。虽然鲜有胜迹,但是抗衡总是存在的,这种制衡也是方剑雄愿意看到的。

但是在对日的问题上,方剑雄很不满这种国内亲日现象普遍的状态。这年月,在军队中亲日者也是有一些的,尽管方剑雄长期灌输日本威胁论,还是很难灭绝一些接受日本文化和经济模式的留日生,存在亲近日本的习惯。

今天的会议很有意思,以往在野党中反对声音最大的民党代表蔡元培,居然没怎么发出声音。倒是熊希龄和梁启超,一直在强调中日为近邻一衣带水。近代一拉,日本政要也保持着相对统一的声音,就是所谓的“中日亲善”。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伊藤博文了,这一位总是在说“中国好了,日本才会好,中日好了,亚洲才有希望。”

这个话,总是被一些接受了日本思想的国人拿出来作为中日友好的依据。今天再次被主张对日温和的熊希龄搬出来用,证明中日友好是有基础的。

杨永泰是最能明白方剑雄心思的人了,跟在身边两年,早就摸透了方大帅的心思。所以有人拿这个话出来讲的时候,立刻遭到杨永泰不屑的表态道:“甲午战争的伤口还在流血,台湾还在日本的殖民统治之下。庚子年,日本出兵中国人数最多,辛亥年日本干涉中国最积极。日俄战争的战争在中国的境内,青岛战争才过去四年。这些事情导致中国人民流了多少血,冤死多少人命,有人忘记了,我记得很清楚。”

这个话有点狠,说的一干亲日人等不好再开口,倒是把眼神集中在蔡元培的身上。作为民党的代表,蔡元培一贯的言辞犀利,反对执政党为民党争夺生存空间的力度很大。今天有点怪,两边争的激烈,蔡元培一点动作都没有。

蔡元培在众人瞩目下,还是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这个跟民党内部有一定的关系,民党自身在国内的体系繁杂,有当年反孙的急先锋张继,也有孙的忠实信徒汪精卫和廖仲恺,,还有蔡元培这等颇识大体的元老。由于大选结果不佳,民党内部出现了对立情绪,张继、谢持、黄复生等人结成一派,攻击此前主导民党国内事务的汪精卫、廖仲恺,试图夺取国内民党的主导权。民党的老大孙某,在日本扬言要回国,迟迟没能成行。另外一个老大陈其美,在保外就医后,去了美国,没有去日本的意思。实际上是想去而不能,被人看的很严。而且民党的经费在过去两年严重不足,这个跟江浙一些支持民党的人放弃民党有很大关系。比如张静江等巨头,纷纷与民党切割,造成了民党这几年力量严重削弱。

民党的问题,很大程度跟孙在日本并且多次抨击国内政治有关。由于民党在民国前几年的表现拙劣,加上方氏主导的民国在国际上的强势表演,使得民党的生存空间日渐缩小。

蔡元培在民党内部,属于哪边都不站的类型,共和党执政五年来,蔡元培对民党内部的纷争以及日渐乏力深感不满。多次催促孙某回国主持大局,孙某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不回。

在日本的问题上,蔡元培看的很清楚。由于孙某长期在日本,导致民党在这个问题上失分很多。加之主导的所谓护法运动,从最初的高调到后来的不了了之,变成了笑话,也给了蔡元培不小的打击。私下里,蔡元培审视民国这几年的发展轨迹,不难看到方剑雄在民国军事政治两个重要的领域做出的成绩很出色,客观的看,民国在方剑雄的主导下,正在全力追赶世界。这是以前孙为首的革命党根本就无法企及的成就。

对待日本,蔡元培也是民党内部的强硬派,所以在今天的会议上决定打酱油。

争执不下的时候,孙宝琦看见陈箓匆匆进来,附耳低语,咳嗽一声站起道:“暂时休会,一个小时后继续。”说着匆匆出来,见到方剑雄便笑道:“扶国,怎么突然过来。”

方剑雄笑了笑,递过来一个大信封道:“给老师送点东西,这就走。不打扰老师开会了。”

方剑雄说走就走,很干脆。孙宝琦不明所以,等方剑雄走了,回来打开文件夹一看,里头是一份股权证书。该证书明确表明,孙宝琦在欧亚钢铁集团拥有百分之一的股份,并注明了不可转让,死后分红由其子女平均分配。

欧亚钢铁集团是当今国内实力最强大的企业,拥有重庆、汉阳、马鞍上、鞍山四大公铁分公司。该集团的总价值越一百亿人民币,百分之一股份也就是一个亿。

孙宝琦拿着这么一份证明,心里非但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有强烈的不安。结合上一次去方剑雄那里得到的话,孙宝琦沉吟再三,叹息一声,让人把陈箓叫来道:“任先,你挑一个市,下去干几年副市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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