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日没想到,他做得这么干脆利落。
欣赏地瞧了他一眼。
“你很有想法呀。”
叶无完全被吓傻了,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难以置信地望着红发。
红发兴奋地咧嘴一笑,刚才的愧疚和恐惧都抛之脑后了。
“我以后,给血刹军团当狗,让我做什么都行!”
“去赶车!”
“是,这就去!”
红发几下子,扯下了墨叔的长裤,把自己满是尿骚味的裤子换了下来,连滚带爬往车的方向跑。
他乐颠颠地爬到了马车上,一脚踹开旁边马夫的尸体,牵起缰绳,趾高气扬地坐在上面。
叶无眼神呆滞,迈过一具具尸体,也走到马车旁。
现在的他,虽然还喘着虚弱的气息,却恨不得一死了之。“这悲惨的世界……为什么要留在世上……”
“还愣着干嘛?托我的福,你小子走狗屎运了!”红发说。
他瞟了一眼车厢帘幕背后,堆的是满满的黄金。
“瞧!咱们坐在黄金上。谁能保证到最后,黄金不是咱的?活着就有希望!本大爷,一定会出头!”
“我活不过几天了,我现在已经没力气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冥玄吩咐道:
“让后面的两辆马车跟上,煤球,你盯着他们。这次任务结束后,就杀掉……”
煤球打着马,在后面巡视了一圈。
“你俩,把皮带解下来。”
“啊?”两人愣愣望着。
“没听明白吗?”
红发和叶无不敢怠慢,解下裤子上的皮带交给他。
煤球大声嘲笑着,把皮带扔了出去,看着他们拎着裤子,裤裆松松垮垮地垂下来。
这样无论走到哪里,两手都得提着裤子,一不小心,裤子就会滑落下去,想逃跑也不容易了。
“好好赶车,别动什么歪脑筋!”
红发点头哈腰:
“您放心,您放心……”
叶无涨红着脸。
“连体面、尊严,都没有了。这样还算是个人吗?”
幻日可忘不了这两个女的。
“队长!这还有两个女的呢,怎么办?
唐梦凡和洛儿吓得往马车旁躲。
赤鬼说:“砍成两截,把下半身带走。”
“哈哈哈哈!”
一阵粗野的哄笑。
队长调转马头,拔剑指向前方。
“女人不要,把黄金带上!继续前进!”
血色的马蹄,是踏破了无数尸体,冲刷不掉的污秽,飞扬起一阵尘埃。
他们高大的战马如同幽灵,是死神的使者,弱肉强食的践行者。
战马绕着狼藉的战场一圈圈奔跑,炫耀着对这片战场的主宰。
然后绝尘而去,拉着五辆货车,加上掠夺来的满载黄金的两辆。
洛儿呆呆地望着。
直到他们走远……
幻日临走前,还对着唐梦凡比了几个下流的手势,隔空对着她打了一炮。
唐梦凡眼里溢满了泪水,身上也是脏衣破布,却藏不住火辣诱人的身材。
马蹄扬起的尘土,扑在她的脸上,用袖子一抹,擦出脏脏的两圈泥印。
“真羡慕女人啊,躺着就能赚钱,男人还要到荒原上拼命!”
唐梦凡破口大骂:
“你个挨千刀的玩意!你在荒原上不得好死!”
抓了把泥土向他抛去。
装满食材的末尾货车上,洛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眉宇间依旧冷峻。在无数血腥战斗的洗礼后,那双眼睛,充满了暴戾。肌肉的线条更加结实而清晰。
手中那把染血的屠刀,使她惧怕。肮脏的血顺着刀尖不断滴落,落进滚滚尘埃里。
洛儿没有勇气叫住他。
喜欢他,喜欢到骨子里。
但见了他的面,也没勇气说一句话。
真正的爱是不用说出来的。
一旦说出来,结局就只有两个极端:好的,或者坏的。
若是失败,人生之中,将再也无所期盼。
她宁愿永生永世做一个孤独的人。
他没有认出洛儿,因为洛儿戴着白色的面具。
一轮如血的红日,向着西方缓缓沉落。
旷野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三岔路口的另一边,茂密的树林里。
一个瘦弱干枯的身影,摇摇欲坠地走着。
占卜师脱离了“近墨者小队”以后,独自徘徊了一天一夜,又饿又渴。
被咬的肩膀几乎烂掉,伤情不断恶化。持续不断的高烧让他头晕脑胀,浑浑噩噩。
他用烂泥压住,又敷上了止痛的草药。脓水还是顺着手臂流下来。
大脑的意识在渐渐模糊,他总幻听到河水声,潺潺的、清凉地在脑内回响。
他好想跑到河边,大喝一口。
却知道自己疲惫的脚步,已经支撑不到河边了……
他坐下来,靠在一棵树下休息。
闻见自己浑身发臭,是汗水的味道。眼角分泌的既浓黄又粘稠的分泌物的味道。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样子,一定已经蓬头垢面。眼睛,是不是已经变成了蓝色?
“转化”正在进行。
死亡即将来临。
自己时日不多了,那感觉令他浑身颤抖,无助地抱住脑袋哭泣。
忽然,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一机灵,侧耳去听。
“是妖魔,还是人类?……”
要是妖魔的话,自己不怕了,妖魔也会把自己当成同类吧?呵呵。他悲观地想着。
软绵绵的、两足行走的声音近了。
“是人类……”
他有欣喜,但也失落。
人类是不会理睬自己的。
是一支由圣城出发的5人冒险小队,兴致勃勃地走着。他们刚刚出城不久,还没遇到什么危险,脚步轻快。
“附近的妖魔很少,只是这股腐尸味太难闻了。”一个人说。
“我们就在城附近探索,别走得太远了!……能捡到一些死人身上的武器。”
“这里有一株白绒草……”
有个白袍少年,吸了吸鼻子,把身后的药筐向肩上提了提。
他面容英俊,一席干净的白袍气质非凡,领口绣着药仙世家的仙草家徽,语气欢快。
“真幸运,白绒草可以制作药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伸出手,向茂盛的草丛里,去摘那株白绒草。
清澈的眼眸朝这边望过来,满心都在白绒草上,根本没看见草丛里坐着一个浑身脏污的人。
占卜师却看见,他的腰间系着一个水囊。
甘甜的泉水,在水囊里摇晃。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能给我些水吗?”
白袍少年吓了一跳,他“啊呀”一声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