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里隐约充斥着一股潮湿霉味，年轻女人将随身包挂在进门那里的衣架上，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去窗边，推开两扇窗透气：“这味道这么重，晚上怎么睡啊？”右手抓起遥控器开电视，连续换了几个台都没找到想看的节目，反而被电视荧幕快要闪瞎眼，顿时没忍住一阵窝火，用力把遥控器砸到因为频繁洗涤而微微发黄的床单上。
“就这环境居然敢说是三星级？能上星我他妈都谢谢了，这床单被罩是怎么回事？忘了洗还是没晒干？我去，晚上睡觉不会有老鼠踩到脸上吧？”
另一道身影落后几步踏进房间，嘴里嚼着口香糖，手指拨了拨刚过肩的酒红色长发，连包也懒得取下来，往后倒在床上，张嘴打了个哈欠：“算了，知足吧，至少还包吃住，不然还得跟以前一样去挤招待所，这里大小也算个酒店，电视空调都有……哎，风吹个五六分钟就得了，还嫌一下午没吹够冷风？”
“刘美娜你给我起来，衣服没换就往床上躺，等下还睡不睡了？”
“我说，王潇，你这洁癖是不是有点矫情啊？”叫刘美娜的女人正拿着手机刷微博，屁股都没挪动一下，白了她一眼。
王潇盯着她皱了下眉，很快转身拿着烧水壶进去卫生间：“行，您继续躺着吧，等会儿你就睡这张床，别蹭我床上去。”
“我现在连动都不想动，蹭个屁啊。我们又不是演女主角，不过就是众多配角里的两个罢了，剧组非得加个“主要”在前面，其实说白了就是配角，就是给人做配。潇潇，你跟美臻你们俩真的太像了，太有野心——卧槽，已经凌晨了，司辰的热度居然还没降下去？他的团队可以啊，先是蹭楚亦寒的热度，把话题炒起来，接着买通稿趁热打铁宣传《流火》，光明正大带韩修出场，啧！”
卫生间里传出王潇的冷笑声：“在娱乐圈里混的，哪个没有野心？人家可是才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别看他年纪小，心思挺重。”
整个圈里都知道，《流火》是司辰接拍的第一部戏，当时多少艺人跑去试镜，剧方却偏偏挑中了他，很难不让人多想。
“男三号，也是配角一个，跟咱们一样。可大家同样都是配角，他演的却是男一号的亲弟弟，跟我韩神搭档，艹！想想真他妈心里膈应。小屁孩一个，他懂演戏吗？如果到时候因为司辰拖累了收视率，我可真是……”
“谁知道他是不是靠脸吃饭？”王潇刷了两下微博心里愈发烦躁，索性将手机扔去一边，从包里掏出烟盒，娴熟地点了一支，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吴美臻的样子，她皱眉狠狠抽了一口烟。
“哎，说真的，”刘美娜盯着屏幕照片里司辰的侧脸，舔了舔唇角，“确实挺帅哈，而且那张脸绝对没动过刀子，纯天然能帅成这样的真不多……可惜啊，就是年纪太小。”
俩人经常混在一起，只需要听个话头就能猜到对方的真实想法，王潇被烟呛了一下，扭头看她，边笑边说：“其实也不是很小，已经成年了都，再过两年都能拍床戏了。”
刘美娜大笑：“靠！你别笑那么猥琐成吗？我不过是舔个屏，帅哥没人不喜欢吧？真想告诉你粉丝你私下是个什么样。”
“说的像是你自己很清纯似的。”王潇心里鄙视，嘴角轻轻一勾。
在片场折腾到现在身体已经很累，冲完热水澡出来，刘美娜便躺进被窝里补眠。
王潇敷着面膜窝在床头刷手机，只听“叮咚”一声响，吓了她一跳，急忙先去调成静音，低头看见来电显示的一串号码，本能有些厌恶，可她分明又像是畏惧着什么，一手揭开面膜，大步走去卫生间，等反锁上门才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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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前已经从张佳瑞口中证实了，他会追求赵彤的确是因为李文广在旁边怂恿，加上卓俊和张佳瑞之间特殊的关系，我们才有理由怀疑，李文广私下很早就认识了卓俊，并且不知道用什么途径知晓了那两位曾经有过一段情。但至于卓俊是否真被人利用，到底是不是李文广借刀杀人，其实我们手上根本拿不出切实证据。”
“案卷资料和卓俊的笔录我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包括张佳瑞在审讯室的口供，基本看不出毛病，而且跟我们从盛华苑604搜出的物证大致吻合——案发当晚，卓俊化了妆戴着假发出门，穿一身裙子，当时走廊对面那户的小孙女正好在门边堆积木，透着防盗门一眼扫过去，确实会觉得那是个女人。盛华苑是我亲自跑的，那边的采光不怎么好，走廊里的灯光偏暗，而且我们分辨一个人，通常是基于对方某些身体特征或是穿着打扮——长发、裙子，便是很典型的女人特征。”
叶曦突兀打断：“没错。高雅菲的口供里提过赵彤曾连续收到陌生号码的骚扰和威胁短信，警方理所当然便将调查重点偏向情杀，而且是买凶杀人。前面猜测‘案发现场可能有一个赵彤认识的女人，才会降低她的防备’，又因为高雅菲有一双一模一样的限量版凉鞋而怀疑过，不过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现场也确实提取不到她的指纹。所以我相信当时现场根本没有别的女人，卓俊的每一步都计划得很完美，他从一开始就在故意误导警方。”
停顿了几秒，叶曦才反问：“难道你没发现，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杀人案，里面似乎缺少了什么？”
没有女人不代表没有……卢俞顶着一双吓人的黑眼圈从桌上跳下去，握着手机的五指骤然一紧：“同伙！贴满604整片墙壁的那些照片，那些赵彤单独出现的照片，不一定是卓俊偷拍的……”
“单凭卓俊对张佳瑞强烈到变态的占有欲，他不一定能忍受赵彤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算是镜头里也不行。要是换成跟踪张佳瑞，想必他会更有兴趣。”叶曦沉吟后说道：“案发巷子口附近的居民小区都没有群众听到呼救声，这个重要信息我在之前查案中就说过，能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赵彤，我倾向于是卓俊在前、后方有人偷袭，换而言之，那晚卓俊还有一个帮手，而且为成年男性！”
“要是这一系列的推测成立，那晚协助卓俊的人……”
卢俞咬了咬牙，接着呼了口气：“袁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