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还没到帮工们下工的时间，荒地搭成的台子那处就围了许多好奇的村民，姜月看着赵翠英点出的那一桶桶还没来得及压成豆腐的豆花，叫过大毛二毛三毛，在他们耳边悄悄耳语几句。
很快三个孩子便提桶的提桶，拿碗的拿碗，端料汁的端料汁。
今日提前三刻钟姜老太太就宣布可以下工，等他们和姜来福一家人偕同村长族长一起前往台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围观的村人人手一碗豆花吃的津津有味，看那熟悉的粗瓷碗中夹杂着五花八门的碗，就知必是村民们自家带来的。
一碗碗的红糖汁水豆花，吃的村里人笑眼弯弯，大毛可是说了，他们这些来的早的爷奶大娘、叔伯婶子才有。
看着来的晚的一脸羡慕的盯着自己碗里红糖汁水的豆花，顿觉口里的豆花比先前吃到的更为滑嫩香甜，就是不知姜来福家里教不教这个方子。
想到这，有那心里活络的人都是眼睛一亮，觉得待会儿可以探探口风。
一家人提早商量过，今日帮工们的结业典礼上，家里就由姜老太太上台发表讲话。
今日的主持是被临时拉来业务不熟的谢东海，老大的汉子顶着村人的目光走上齐腰高的台子。
顶着村里人打趣的目光，谢东海看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略微有些窘迫：“今日是咱们村里来福大伯家的帮工干满一个月的结业典礼，我谢东海也是今日结业的其中一员，能免费学到一门挣钱的营生，在这里我要感谢来福大伯、伯娘还有大侄女给我们的机会。”
说罢朝底下站着的姜来福和姜老太太深鞠一躬。
“哎呀，可不能这样，你们这一月每天起早贪黑，这些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今日搭这个台子可不是为了方便大家伙看你们鞠躬的，快下来，让村长上去说正事。”这老大的小伙煽情的，她可受不了，姜老太太毫不留情的把谢东海吆喝下台。
围观的村人见谢东海老大的汉子，被姜老太太打趣的黑里透红的脸蛋，都不禁笑出声来。
村长姜正新站在台子正中，眼睛扫了一遍底下的村人，正了正神色，轻咳两声，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念道：“今日是我们村姜来福家第一批帮工们的结业典礼，当日说好帮工们干上一个月活计，用以换取姜来福家里的馒头方子，如今一月已满，帮工的村人们也学有所成，明儿开始便能另立锅灶，开张经营自家的馒头生意了。”
村长念道这里看向围观的村人们，见站在一起的帮工们连同他们的家人俱都一份兴奋激动的模样，也不自觉跟着咧开嘴巴。
“在这里有几句话，我来福老哥和老嫂子让我转告大家，他俩说酒香还怕巷子深，你们刚开张时候想必也艰难，他们可以把手头的订单分与你们各家做，你们做好的馒头只管拿到他们家，他们按他们家批发出去的价格收购，不会压低你们一文铜钱，也不赚你们一文铜钱，当然后续如果你们自己有了稳定客户，或者想着把自家做出来的馒头背出去零卖都行，只要提前三天打好招呼，让我来福老哥有个准备，随时可以终止这种销售方式。”
姜正新把该说的说完，心里感慨着姜来福家的仁义，临下来前把姜老太太请上来，让她做补充说明。
姜老太太一脸严肃，声音沉沉：“村长说的那些话是我和我们家老头子还有我们月娘的意思，不过丑话咱们说在前头，分出去的单子交上来的馒头，大小，用料都须的和我们做出来的一样，若是被我们发现里面有偷工减料，或者馒头心掺杂着粗粮啥的，别怪我不留情面，另外，我们只收当日做出的新馒头，若是想着自个高价去卖，卖个几天卖不完再一股脑的丢到我们家，别怪我把你们扫地出门，你们送来的馒头咱们当天清点清楚，两方记账画押，若是数错记错当场说出来，过后再嚷嚷数量不对我们可不认，七日一结账，银钱也是当场点清。”
“伯娘家心也太善，教给他们营生，又帮着他们把这门生意做起来，就这样他们若还是搞七搞八的耍小心思，那也是扶不上墙。”
“就是，我们给伯娘作证，省的他们有的犯了，到时反怪伯娘当初没讲清楚，咱们大家伙听的明明白白，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这都往嘴巴里喂饭了，若还接不住，那真是天生穷命。”
姜老太太话音一落，村里人七嘴八舌纷纷开口。
把最大的事儿说清楚，姜老太太也舒缓语气，无奈道：“我也不是白教给他们的，这些都是他们的辛苦唤来的，在这里我也要感谢他们，这一个月不惜气力帮了我们家许多忙，虽说我们各取所需，但事啊，不是非要掰扯这么清楚的。”
姜老太太转过头，又对着站一起的帮工们道：“我方才的话虽不好听，但理就是那个理，我总是盼着大家伙能把日子越过越好，若以后有谁起了糊涂想头，想想我今日的话，再想想往日的苦，当然，大家相处一个月，各人是啥脾性我都知道，也请帮工们家里的大家长，约束好自个家里的其他人，免得家里出个歪心思的人，做啥不妥当的事连累全家。”
这些帮工们要么如雪娘和满枝奶奶家人口简单，要么如谢东海和虎头几人家里相处尚算和睦，唯有彩娥娘家里那是蛮横婆婆，糟心妯娌一堆破事，当日她是想着拉一把彩娥娘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下，方才把她招上来。
姜老太太看着底下彩娥娘目光平静，心里就有几分满意，再一扫她的三个妯娌，或是不屑，或是不平，或是贪婪，顿觉糟心。
也罢，横竖今儿啥得罪人的话都吐口了，也无所谓再来一桩，姜老太太想到这，就笑眯眯看着底下昂首挺胸的田老太太，开口道：“我说这么多，想必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下面让帮工们的大家长也上来讲两句，就，就……”
姜老太太扫视一圈，看向田老太太，邀请道：“往日都是他们老爷们拿主意，今日我们这些老婆子也做一回主，彩娥奶奶，来的这些大家长就数你年纪最长，你也上来讲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