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牵着妹妹的手目不斜视地往施粥的地方走。
施粥的前面早就排了长长的队伍，他们两个紧跟在众人身后。
还好，众人视线都被粥给吸引住，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看他们两个小不点。
可是，乔二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前面，不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也许在他们来之前，这里的队伍就已经被整顿过了，因此，众人虽然都很急躁地望着粥，却没人敢去争抢，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
没有混乱，很快就到他们。
前面施粥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旁边有小厮在大声警告：“每人都只有一碗，不要投机取巧，否则，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给你那一份！”
乔二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能给一碗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妹妹更别说，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冒着热气的白粥，可能都没听见那小厮说的什么话。
可是，一旁，那几个吃过人的人却明显很不满，他们手里的碗空荡荡，早就被吃完了。
因此，他们盯上别人碗里的粥，更糟糕的是，乔二看了眼漠不关心的守卫，眼眸微暗，心沉了沉。
这些守卫明显就不想管。
可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只当没看见。
很快，就到他们两个。
说是粥，这其实更像是稍微粘稠的水，只是里面有一点点的米和面粉，以及菜叶子。
乔二拿起两个碗，让妹妹牵着自己的衣角。
帮他打粥的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夫人，模样一看就是娇生惯养。
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年龄看着也不大，和他差不多，穿着绣衫罗裙，戴着面纱，露出一双水润的双眸和如柳叶般的黛眉。
叠在一起的双手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豆腐。
乔二不知为何突然向下看了一眼，小小的手瘦瘦小小，上面还有被不小心刮到的伤口，看起来像一只鸡爪子。
乔二的心有点堵。
他向夫人道了个谢。
那个夫人愣了一下，冲他笑了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下拉着他衣角的小女孩，眼里多了几丝怜悯，再次舀起两勺子粥，给他们分别装满。
乔二看着粥，冲那夫人微点了下头，“谢谢。”
夫人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她旁边的女孩开口，“明日还会有。”
她水润的眸子轻轻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一眼，没有嫌弃也没有怜悯，只是道：“你是第一个道谢的人。”
他们一出去，乔二就让妹妹端着碗快点吃完。
这粥虽然冒着热气，却不是很烫。
妹妹虽然不知为何要快些，却还是听话的捧着碗，边走边吃。
乔二也捧着碗一阵猛喝，听到脚步声向他们靠近，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噎到，这么一大碗粥，连着菜叶子嚼也没嚼三两下便直接吞了下去。
他拍着胸口，缓着那股堵在胸口的感觉。
抬眼看着向他们靠近的人，果不其然就是那几个。
“呦，小子，你吃的倒是快。”那里面有个刀疤男看着他，冷笑一声。
乔二不动声色地把妹妹挡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共三个人，眉眼都带着阴冷的煞气。
看见乔二一副冷淡的样子，那三个男人心里不爽。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居然敢这么看他们。
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变化，乔二垂下眸遮住眼里的冷漠，再次抬起时，露出一丝胆怯。
“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三个人一愣，没想到他反射弧这么长，现在才感到害怕。
这三个人习惯别人的对他们的恐惧，此时看着他和别人一样的神情，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不爽。
“我们想要你妹妹。”刀疤男开口，目光向后看。
妹妹吃完粥，正躲在他身后。
乔二眼眸暗了暗。
还是躲不过吗？
刀疤男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笑了下，“怎么，帮你解决一个拖油瓶你还不乐意了。”
这个城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施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
他们自然想要先找到一个预备粮，或者就是进城后的第一笔金。
两个小孩毫无疑问成为他们的目标。
只是，临时起了兴致，刀疤男就想要看看这个小男孩会不会因为害怕，放弃自己的妹妹。
这种好戏，他可是最喜欢看的。
他饶有兴趣，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恶毒。
乔二握紧拳，低垂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光。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清丽又略显稚嫩的声音音突兀插入。
那个女孩站在他们前面，盯着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对她自然不敢冒犯，女孩一看就非富即贵，后边那里站了一群侍卫也在看着他们。
三个男人不甘心地看了乔二一眼，咬了咬牙，讨好地冲着少女道：“小姐，我们就是说说话，对，就是说说话，没做什么。”
女孩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嘴唇微张。
“滚！”
三个男人一僵，脸色青红。
他们作威作福惯了，还没人这么跟他们说话，还是一个丫头。
如果不是她胎投的好，身份了得，他们一定除了她。
可此时，再如何愤怒也只能忍下来，挤出笑脸离开。
乔二第一次意识到权利，身份的作用，约莫就是这个时候。
“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女孩转过身，看着探出半个头的妹妹道。
妹妹有些好奇地盯着她，听见她的话，一时有些迟疑地抬头看向乔二。
乔二按住她的肩，眼含警惕地盯着女孩。
女孩目光上移，落在他脸上半晌，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突然，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乔二看着她，见她双眸漆黑幽深，他一下子有种碰到同类的感觉，那种熟悉的冰冷另类。
他们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九岁孩子。
他轻声道：“乔厌。”
“乔厌。”女孩看着他，轻声重复一遍，突然，轻笑一声，“果然是你。”
她后面一句声音太小，乔厌没有听清，他手往后伸 ，握住妹妹细瘦的手指。
“她叫什么？”女孩又问。
乔厌怔了许久，目光落在身后正好抬头看他的妹妹，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晨露。
很久，女孩才听见他轻声开口，“青棠，她叫青棠。”
普通且世俗的名字，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快快乐乐地过完每一天。
“我是程玉霜，很开心能见到你们。”女孩眸光一闪，那双总有些冷的眸子多了几分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