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那个锦衣公子,双手死死的握成了拳,指骨分明的能让人清晰的看到手背上泛起的红血丝,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隐忍。
无妄山广场中央那巨大的镜子面前,有一个人,他却看到了那锦衣公子的心中,此人正是紧紧盯着镜子里面一举一动的夜凡歌。
所有的阴暗终将曝露于阳光下,他虽有隐忍,更多的是一种释放吧,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黑暗,说出来,至少会让自己泯灭已久的良心得到片刻的救治。
君临……
墨君临深呼了一口气,他方才内心有所挣扎,却最终依旧不忍,如风十一所说,凤夕山真的是等不起了。
风十一见墨君临难以启齿,好心道:“这样吧,简单点,我说你答,你只要告诉我是与不是。”
“你知道了所有?”
“只是缺一个认证罢了,我想这个认证之人非你莫属,毕竟你参与了所有。”
说到参与,墨君临颓废且无力的笑了笑,“九悠魔尊,你问吧!”
“当年墨南浔利用人界一个叫阿鸢的姑娘威胁魔界熙宁二王挑起十万年前的天魔大战得到漆鸣凤,是与不是。”
风十一根本不跟他虚与委蛇。
“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出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墨族长可能是坏事做的太多了,忘记了忆魇之术的存在。”
听到风十一提起忆魇之术,墨君临没有了反抗的资本,只得点头。“是……”
墨君临自己知道,他们从没有忘记人界还有个忆魇之术的存在,只不过那是熙宁二王拿性命来保护的女子,他们在此事上终究是心存不忍,没有赶尽杀绝,最终给自己留下来祸患。
风十一又道:“后来漆鸣凤事情败露,你利用回溯镜嫁祸给兰辞君,也就是现在的宁族长,是也不是?”
墨君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宁兰辞不过是的灵力低微的天界废物,用他来换取三界平衡,也算是他的价值,只是没想到初晨君宁死也要保住他。”
风十一鄙夷,“墨君临,你太小看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你虽有一个妹妹,可为了鸟族,也被你们拿来牺牲。”
墨君临笑道:“白九悠,你不会懂的,她是鸟族的帝姬,这就是她的宿命。”
“所以你承认了利用虫族沉越仙上对墨凌依的爱恋,让他帮你们做事。”
“不算是利用,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风十一道:“不知君临仙上可否告知,都做了什么事情。”
“青丘大婚之时诱发华曜体内的魔气,使你们陷入险境。”
“华曜体内封有魔气的事情是熙宁二王告诉你们的吧!”
“是,但那时候并不知道他体内的魔气也有吞噬之力,否则就不用费尽心思得到漆鸣凤了,抓了他就好了。”
风十一听到墨君临的话,突然厉声道:“放屁,难道那些被你们残害的妖就活该饱受失去内丹的痛苦吗?”
墨君临没想到风十一会突然生气,不过立场不同罢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妖终归是妖,我为了救族人,牺牲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哼!”风十一冷哼一声,“你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
“凭他们是妖魔,而我们是仙人。诛杀妖魔本就是我们天界数百年来奉行的准则,白九悠,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吗?”
“有何不可,太过墨守成规,迟早有一天便自食其果。”
“拭目以待,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了。”墨君临突然间沉默了。
或许,他真的错了吧!
从凌霄宝殿上嫁祸给花族的那一刻,就错了。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突然想起了夜琰那双失望的眼神,墨君临几不可闻的失笑了。
风十一又道:“再后来,忘川涯上,封印结界是你们为了得到华曜布的局,他被你们转移到了鸟族的断崖,被控制在招引之术中,利用他身上的力量稳固你们早已破碎的灵脉,是也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君临承认的更是爽快。“是……”
“那我师兄呢,他在你们的计划里面吗?”
提到白璟行,墨君临有着片刻的闪躲,“在,也不在……”
“怎么说?”
墨君临又道:“我知道当时华曜和青丘皆是你的软肋,困住了华曜,如果不除掉你,那么势必有后顾之忧。你身上有漆鸣凤的力量,也是一个隐藏的祸患,只有逼着你成了魔,才能名正言顺的缉拿。璟行君的死是个意外,起初,我是打算利用璟行君逼你就范,可没想到璟行君时刻维护着你,让我无从下手,于是……”
墨君临顿了顿,风十一接着他的话说道:“于是,你便将主意打到墨凌依身上,她是你的妹妹,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她,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负她。你们将斩荒剑给她,想让她杀掉我,却没想到师兄替我挡下了。”
“确实如此……”墨君临心有愧疚,“可结果,你还是死了,凌依也疯了……”
“……君临仙上,你所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墨君临笑的恍惚,“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该不该做。白九悠,我不后悔做过的每一件事。如果当初不是你,或许一切都还好好的,那数十万年不也照样过来了吗?你为什么喜欢多管闲事呢!”
语气里面没有半分指责,好似他只是在阐明一些事情。
风十一听完了所有的事情,了解的所有的真相,也达到了所有的目的,可她此刻却半分开心喜悦不起来。
她不知道墨君临说的是不是对的,如果当年的她不那么好事,表现得淡漠些,与世无争些,事不关己些,师傅会不会好好的,师兄会不会好好的,青丘会不会好好的……
可是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墨君临,你根本不值得同情!”
“可怎么办呢,即使做了这么多的事,害了那么多的人,我依然也想博取一些善心,毕竟我是身不由己。”
墨君临自嘲的笑着,双眼迷离的望向一个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人在看他,他感应到了来自于另外一个人的心疼。
他喃喃道:“凤夕山有什么错,它错在拥有一个破碎的灵脉吗?我有什么错,错在身在凤夕山吗?白九悠,这世间万物,谁对谁错,根本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