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盘前面等待行李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朱粆的声音很轻,但是却能让人听得清楚。
“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还要去?”
巴塞罗那机场中转的时候,才能躲避开大哥的眼线,这件事情一旦大哥插手,兴师动众绝对抓不到人。
只有现在出发,神不知鬼不觉地转机回帝都。
临到分别时,想好的所有借口和告别的话都堵在了嘴边,说不出口了。
“小医生,我……”
朱粆依旧低着头,语调轻飘。
“去吧。”
似乎他一开口,朱粆就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你同意了?”
温随意外的转头看向女孩,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像是感应到他在看自己一样,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云淡风轻。
“给我留个地址。”
“我给你寄点糖和香薰。”
温随紧张的心思全无,反而打趣道:
“柑橘罗勒?”
朱粆轻咳两声,被戳穿了自己的小爱好。
表面上一本正经下医嘱,实际上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啊?
“咳咳,在回来找我之前,每天把糖当作药,又觉得不妥的时候就含一颗,一旦腿疼,立马让身边的人帮你点香薰,然后卧床休息。”
“谢谢。”
男人低声道谢,替她把行李拎下来放到推车上。
一切安排妥当后,黑色的身影引入人群,背对着他消失方向的朱粆一动不动。
其实是她在歪着脑袋费劲地想— —
先想办法解决温信安排的等在机场的人把,所里面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
独自一人踏上回去的下半程旅途的时候,朱粆还是没忍住,拉开了窗口的小桌板,她就置身在这个黑压压的天空里面,被云朵包裹着。
小姑娘找空姐要了一杯威士忌,放在手边,她很讨厌这又苦又辣的口感,但是今天就是想喝点酒。
此时此刻,温随应该已经快到帝都了。
她低头盯着眼前昏暗中依旧清澈的褐色酒液,端起来,一口闷掉。
“再来一杯,谢谢。”
帝都——
帝都有一条有名的酒吧街,声色犬马的巅峰,便是路的尽头的五层楼的旧约。
旧约是帝都所有达官显贵已经认定的协议,所有人都是保密的,这就意味着,也成为了很多人做一些边缘事情的第一选择。
楼下的某包厢里,黎容和温随相对而坐。
温随一身黑衣,斜靠在沙发上,二郎腿交叠,手里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懒散随意的表象下面,是垂着的眼眸里面一闪而过的暗光。
点燃的烟在逐渐缩短,逐渐升起的烟雾弥漫遮掩住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单臂柱在沙发侧边,撑住流畅锋利的下颌。
黎容一口灌下酒,侧眸笑道:“你就这样从机场逃跑了?不是说医生跟在你身边,不方便直接回国吗?”
温随掀了掀眼皮:“她不是我大哥的眼线。”
黎容勾起唇角:“你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啊?”
“秦墨允现在在哪?”温随不答反问。
“就在楼上。”黎容答道。
“他还真是……”温随轻蔑的冷哼一声,“我大哥那个傻子,到处翻找,就没想到人家毫发无损的继续回国挥霍了。”
“事情发生在国外,而且他只是买凶杀人,你大哥手段,早就把那个小黑道组织给掐灭了吧。”
黎容似笑非笑的端着酒杯。
“也算是,有恃无恐。”
“他错了。”温随沉眸,“我们家还有我。”
温随掐灭烟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黎容问。
“当然是,去找他。”
温随慢慢的解开手表,挽起袖子,背对着黎容,头也不回地说。
“一会再叙旧,我先去解决一下私事。”
黎容勾唇,举起酒杯笑道:“祝你好运。”
阶梯之上,是逐渐变得安静的空气,这里的隔音很好,包间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外面听见。
声音逐渐消失,人对气味的感知就会变得敏感,空气里面的味道就会变得逐渐浓烈,酒气,夹杂着香水味,还有一些分辨不清的怪味。
温随觉得这很好,不会被听见的声音,还有,任何味道的融入都不会变得更怪的气味。
他推开404 门的时候,秦墨允正在和几个女人喝酒作乐。
他看到温随,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温随,我以为你烂死在m国了?”秦墨允靠在女人身上,烂醉如泥的没有骨头,“听说温信搞了很大的动静,就为了找我。还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能!”
“什么最有出息的温家人,他哪有你厉害啊!”
越说越过分,笑声也越来越扭曲。
“也只有二世祖才能找到二世祖,对吧?”
温随没有说话,生硬的勾了勾唇角,往前一步,露出手里面拖着的铁棍。
秦墨允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我临走之前,曾经说过的话,”温随的黑眸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他慢条斯理的关上了那扇隔音的门,修长的指节一下下的敲在手里的铁棍上,十分轻而易举的就拎起了这根棍子。
“我说过,绝对不要——”
“做,小,动,作。”
温随应得轻飘,肌肉紧绷,铁棍贴着地面飞起,戳在了秦墨允的脚腕上,他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单薄的身体,在黑色的皮夹克下面,肌肉健硕,并不是健身房里面的膨大无用的肌肉,而是真正的精干的力量。
“啊!”秦墨允惨叫,脚腕被铁棍的头压制着,整个人被从沙发上拖拽到地面上。
“这个声音很好听,对吧?”温随的眼神变得温柔,声音轻柔的问周围这些女孩。
围着他的女孩都纷纷的往后尖叫着四散。
“闭嘴。”
温随被叫声扰的心烦意乱,后槽牙塞着的糖果“嘎嘣”一声,硬糖的碎片在嘴里爆开。
他缓缓的蹲下,拄着手里的铁棍,慢慢用力,秦墨允的脚腕随着他凄厉的惨叫已经被完全压瘪在铁棍下面。
周围所有的小姑娘都瑟瑟发抖。
她们在这种地方干活,圈子里面的事情都是略知有一二的。
温家小爷,从小就不服管教,帝都这么大的名利场已经装不下了,直接混到国际去了。
但是传说和亲眼见到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超级大帅哥进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们老板的脚腕像捣蒜一样直接捣碎了。
这谁能受得了啊。
还有小姑娘直接被吓晕了的。
“手伸的挺长的,”温随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我没想得到就连我原来的车队居然也有你的注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举起铁棍,重重砸下。
惨叫声也又响了起来。
秦墨允惨叫着抽搐起来。
“搞了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让我回国吗?”
温随缓缓蹲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秦墨允已经扭曲了脸,看似轻巧的力气,却抽的秦墨允的脸上出现好几道红痕。
“我回来了啊!”
秦墨允狼狈的咬紧牙关,可是脚腕的剧烈疼痛却让他不断抽气,放出来的狠话完全没有威慑性。
“你以为你伤了我,秦家会放过你吗?”
“秦家?”温随勾起唇角,“你压根就不是秦家的人,你真以为,你爷爷留着跟秦家老爷子一样的血,你也能跟本家的人一样,有说一不二的权利吗?”
“我再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确认过了,秦家积极运作的事情,不是如何给你脱罪,而是一纸精神分裂的证明,这样就能证明,秦家与你犯下的事情完全无关了。”
“你知道精神分裂是什么吗?”
“我的医生说,精神分裂意味着,你一辈子,都离不开监狱一样的精神病院了——嗯,甚至呢,有的精神病院比监狱还要恐怖。”
“我这个人享受有仇当场报,但是,我大哥啊,他更喜欢细水长流。”
“所以他现在正在沟通,国内那个最恐怖,专门为精神病设立的监狱。”
“这条腿,是我收的利息,毕竟一年前,你也想要我的一条腿。”
“你在我妹妹那里欠的,可是一条命呢……”
“先存着吧,毕竟我比较想看你进精神病院的模样,死掉了,就浪费了,不是吗?”
他像是地狱里面的恶鬼,散漫的扬了扬眉毛,嗓音深沉带着愉悦,拖着长长的语气。
“咣当!”
铁棍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好远。
瘫坐在地上的秦墨允发狠的想要起身去捞那个棍子报复回去,但是却被一双黑色的靴子踩住了手。
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抱歉啊,我走路不太看脚下。”
温随恶劣的迈过捂着手惨叫的秦墨允,黑色眸子如无比深沉的黑洞深渊回眸扫过那些蜷缩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的轻柔的一字一句响起,如地狱里面引诱人类相互蚕食的魔鬼:“今天的事情,乖孩子要保密哦!”
那些早就被吓破胆的女孩子,拼命的点着头,生怕残忍的魔鬼放弃了自己既定的目标,转而觅食别的猎物,盯上自己。
身后的门再次打开,黎容站在那里扫了一眼满屋子的狼藉,没眼睛看的拍了一下额头。
“你这闹起来,是一点也不顾及我,这多难打理后事啊!”
男人置若罔闻,抽出手绢,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铁锈味。
“特意没见血,在我大哥调查过来之前,清理干净吧。”
“找人的钱你还没给呢!”
黎容靠在门边,冲着头也不回的男人喊道。
“记账上,开学前给你。”温随的声音逐渐变远。
“早点给我,上个学期我的学费就脚晚了。”
黎容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身,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大信封,冲着角落里面抱成团的女人安抚的笑道。
“小猫咪们,帮我个忙,悄咪咪的回去睡觉,这是给你们的幸苦费。”
“当然,你们要学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