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粆,你真的好喜欢天空啊!”珍妮凑过来,“你究竟在看什么?”
“多抬头预防颈椎病。”
“……”
“怎么了?” 朱粆扭头问道。
珍妮说:“楼下有大帅哥找你。”
朱粆淡定的把她的脸推到一边:你那个眼光看狗都是帅哥。
珍妮瞬间读懂,急了:“你别不信!真的很帅!那种帅的一脸正气!”
离谱。
朱粆呆滞一秒,想象不出一脸正气的帅,她的脑袋里面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咸蛋超人的圆头。
上次珍妮去临市开会,非说人家学会里面有一个特帅的研究生,帅的独树一帜,很像是是哥谭里面的小丑。
结果菲丽兴致勃勃难得没逃学会例会,回来跟朱粆说,嗯……像是小丑被剥了脸皮以后满世界找自己脸的木乃伊时候的模样。
珍妮跟在身后,喋喋不休到:“怎么没有帅哥来找我呢……”
珍妮,你忘记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朱粆叹了一口气,这堪比魔音贯耳一样的絮絮叨叨,还真是大清晨活泼的莫名其妙。
她还需要一大杯冰美式来唤醒自己不情不愿早起的神经…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从楼上下来,抬头就看见匿着光站在大门口旁边的高个子男人。
司翼姿势拘谨的站在门口,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裤,衬衫扎在腰带里面,正前方的影子长长的拉到前台桌子边缘,扭曲到像是乡下传说里面吃小孩的瘦高男。
再加上本人因为脸皮薄而紧板着脸……
还真是… 跟珍妮描述的一句不差,帅的,跟地狱判官一样……
“司翼?”
见到司翼的时候,她快速辨认出这是温随战队里面的另一位赛车手,朱粆微挑眉,忽略掉旁边挤眉弄眼的珍妮,将人引导进旁边的接待室里面。
一般这里是监护人等待病人的房间,但是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房间里空荡荡的,重点是这个唯一一个,没有监控录像的房间。
“朱医生丝毫不意外我会来。”司翼垂眸,他诧异朱粆的冷静,以为她也会很担心温随的消失。
朱粆放下手里招待客人的水杯:“意外,不过不是因为温先生。”
司翼抬头看她,等着她开口。
朱粆抬起眸子,黑茶色的眼眸里面潋滟着淡淡的流光,她慢条斯理的说道“温先生让你过来送的东西,你看了吗?”
薄薄的盒子端正的放在桌子上,但有心留意就会发现,盒子的位置放的微妙,明明是要带给朱粆的东西,却更偏向于放在司翼做的那一侧。
司翼闻言,脸色略僵,严厉的喝止:“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会拆别人的信!!”司翼不可思议的恼怒道。
“是嘛,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朱粆用指关节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毕竟你知道里面是封信。”
“你并不想来。”
“尤其是看过信里面写的写的内容以后。”
朱粆说的笃定,司翼反复攥紧拳头,沉声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有一种很可怕的,被眼前人看穿了的感觉。
“这个胶带痕迹歪歪扭扭的。”
朱粆视线转移到盒子上面,胶带很像是匆忙直接封上去的,按照温随的习惯,就算是有天塌下来的事情,他也会很在意这些细节,送别人的东西一定是整整齐齐的。
“温先生很注意这些细节的。”
盒子上面并没有别的被撕掉胶布的痕迹,那只能是在司翼拿过来之前,这个盒子原本是敞开的,或者是没有封口的。
司翼抵赖不得,眼前的女孩似乎已经笃定他已经看过了内容。
抵赖也毫无意义。
沉默片刻,还是承认了:“的确,放在柜子里面的时候,没有封口,所以我不小心拿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言下之意,掉在地上的时候意外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他不知道的是———
司翼会看见这份文件。
因为从一开始,放在柜子里面的盒子就是没有封口但是倒扣在哪里的。
文件一定会撒。
司翼的确正直,并不会乱翻别人的东西。
但是谁又能在看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保持冷静……
温随赌的是,在看到和自己相关的文件之后,司翼的政治守信,也会让他把这份文件带给朱粆,遵守自己答应的事情。
朱粆哑然失笑,这次打赌,她输了。
司翼的确是值得相信的人。
温随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周围的背叛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了,也会依旧选择相信别人,终究也会有不被辜负的一天。
朱粆突然想逗逗这个看起来一板一眼的政治家伙,轻轻拂过那份资料。
“这份资料里的秘密明明可以销毁,你却选择了还是交给我,还真是信任。”
“难道不怕我给买个好价钱嘛?”
“你!”司翼的脸色黑的可怕,他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乖巧温柔的女孩就是在故意激怒他。
沉着嗓音:“随你的便。”
朱粆知道他在暗自不爽,有必要解释一下。
“在这之前,我曾经拜托过温随先生调查过司翼先生的事情,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面装着的,正是司先生过往的某件事情。”
朱粆说的平静,好像还没有读上面的内容,就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人。
“很多在心中有分量的事情,才会让人就算是生气也在自责。”
她这样的直白的戳穿,再从踩到了司翼的心事。
司翼的脸色更差了,他甚至有些想要起身就走,可是忍住了,冷声道:“我们只是泛泛之交,朱医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我的过往,的确是我放不下,但也没有严重到,会成为别人掌握在手中的把柄。”
“如果冒犯到司先生,我很抱歉。”朱粆放缓了语气,示意他喝茶,“这是一种很好喝的花草茶,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到,司先生不尝尝吗?”
“你有话直说。”司翼紧紧地盯着朱粆,务必警惕的沉声说道。
她态度扑朔迷离,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现实打一巴掌,然后把你逼到破罐子破摔的边缘的时候,又突然缓和下来,给你个红枣。
“那我们就不提别的,而说说今天我想见你的原因吧。”朱粆丝毫不介意他的戒备。
破冰的第一步,首先是打破刚刚设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刚刚建立起来的,是极其容易草木皆兵,也是在这个时候,极其脆弱,薄弱之处更像是泡沫,一戳即破。
“我是温先生的心理医生,目前,治疗阶段已经接近尾声,为了避免以后我再在诊疗室见到他,我有必要排除一下风险。”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逐渐疏离起来。
“以下内容都经过温先生的许可,司先生请尽可能的保密,毕竟,你也有秘密握在我的手里。”
毫不掩饰的威胁,明晃晃的冷漠,司翼不由得愣了一下,逐渐眯起眼睛,原来她也不是所有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的。
“温先生调查的这份文件,自己并没有阅览过,所以不会承担今日份的风险,这是前提。”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司翼先生,我想知道你现在把温随先生,当做什么呢?”
在她平静注视的目光下,司翼的喉咙发紧。
。“… 队长需要照顾的队员……”
不知不觉中,司翼开始逐渐变得关注朱粆的脸色,下意识的想要知道,她紧绷着的脸蛋上面时候有对自己答案的满意。
司翼补充道:“也许有一天会变成朋友… 我还挺喜欢温随的。”
他说的难为情,表达这样直接的喜欢对他来说原本就是很难的事情。
可是在朱粆面前,不知不觉中,虽然为难,但也能说出口。
“他很优秀,是我望尘莫及的高度…… 是我觉得我如果能够达到那个高度,就不会有烦恼的程度……
可是这次真正接触下来,我发现,他是个很酷的家伙……
他的那种力气,可以带动我们所有人,一起往前……”
“温随先生很为别人考虑,心里面很沉重,他这次的选择,是一个比之前要相对干净简单的环境。
正如你说,原本,站在巅峰上的人,在人们心中是不会有痛苦的,他们的优秀,所向披靡,然后人们往往忘记了……
他们的痛苦,深深埋葬在心中的坟墓里面,他很悲伤……
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他拼命的想要证明,自己选择的人,并不是在背后会捅他刀子的人,可惜,至今为止,他的眼光和运气,都不怎么样。”
“我想确定的是,司翼先生,能不能成为一个好伙伴,但是从上次开始,你就好像在刻意躲着我,我才拜托温先生调查了一下关于你的事情。”
“我能看出,司翼先生也不是轻易能够交付真心的人,无论队员也好,朋友也罢,我只是想提醒司翼先生,在做出一些出格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想起,我们今天的这次交谈。”
她不再是威胁,语气和缓,逐渐变成尊尊诱导。
“我调查了你,很抱歉,但是这份档案,就暂时保存在我这里,等到司翼先生您自己亲自来取走,愿意袒露给朋友听。”
亮晶晶的眼睛在朝阳下闪烁着金灿的鎏金光芒,白皙度着光的皮肤,坐在沙发里面的有些袖珍的小个子小姑娘像是橱窗里面的漂亮人偶,拥有洞察人心的魔力。
良久的沉默,房间里面只能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司翼抬眸,尊重又认真的说道:“朱医生,你威胁人的时候,也太熟练了吧……”
朱粆一口水噎到了自己,心虚的撇开头:“过奖过奖。”
他回头看去的时候,总觉得,她今天的这番嘱托,像是在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的离别,甚至想到了未来。
朱粆的确是一个好医生。
“过往的痛苦,无非是忘掉或者跨过去。”
这是司翼走的时候,朱粆说的最后一句话,司翼还是觉得,她什么都知道。
【不破不立,温先生相信你,在他回来之前,关于车队里面内鬼的事情,就要摆脱司翼先生了。】
手里面是一份传真文件,是车间着火的电路板的调查文件。
一定是内部人员更换了规格偏差的电路板,毕竟,那个电路板看起来与m国版本的很相似,但是确实欧版的。
烧毁的半截纹路和被刻意磨损的编号,如果不是留心,根本查不到这从慌乱。
【温先生现在不确定这场事故,究竟目的为何,但是发生了事故,就一定要找到背后人,他暂时缺席,背后之人一定有所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