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在说什么,什么赏菊品蟹宴?也说与儿臣听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少年沉稳清冽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一众人忙不迭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
知意南絮对视一眼,心沉了下去。
知意揪紧了手里的帕子,内心慌得不行,完了完了,皇上要知道这主意是她出的,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都起来吧。”君洛走上前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礼。你来的正巧,要说这件事,还是关于洛儿你呢。”顾子凉仿佛没察觉到凝滞的气氛,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知意很有眼色地上前看茶。
君洛目光凝了凝,横了眼李忠,后者吓得缩了缩肩膀,他面上不动声色,嘴角挑起走上前袍子一掀坐下:“哦?那儿臣倒要听听了。”
顾子凉把茶递给他,淡淡一笑:“我儿今年也有十九,可是身边却没个知心的伺候,哀家瞧着始终也不是个办法,再者,身居后宫,却没一两个能说话的,也甚是无趣。皇上认为呢?”
最后一句尾音拖长,意有所指,她那寡淡的眸看了过来,眼波微动似有深意。
君洛斟酌着开口:“母后,这事不急……”
“不急?”顾子凉轻描淡写打断他,语气倒也没有多凌厉,只是陈述道,“众大臣都求到哀家面前了,你是不急,哀家替你急!”
她话落,茶杯不重不轻掷在桌面,杯中茶水点滴不漏。
君洛垂眸盯着茶盏,眸色渐深,轻笑出声:“是谁又在母后面前嚼舌根子了?”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李忠首先战战兢兢垂下了头。
顾子凉侧眸,鼻间发出气音,笑意微凉,发间步摇流苏轻轻晃动:“就算没有人在哀家面前说道,你始终都免不了要纳妃。皇上,哀家已经给了你三年时间,可你始终要记得,你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仅这一条,足够那些个怀有不良居心的人借此做筏子。”
她盯着君洛,一字一顿字字诛心:“难不成你是嫌你的帝位太稳固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宫女太监全都惶恐地跪了下来,脑袋伏地。
君洛凤眸微狭,长睫为垂掩去眸中凛冽冷意,握住椅臂的手骨节泛白,好半天才慢慢道:“一切听凭母后做主。”
顾子凉目不转睛盯着他,颊边缓缓攒笑。
“儿臣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陪母后游园了。”
顾子凉点头,抬手:“退吧。”
待圣驾远去,南絮上前几步皱眉神色不解:“娘娘明知皇上心意,为何……”
顾子凉托起茶盏饮了一口,轻描淡写:“总有人要做这个恶人,哀家,再合适不过。”
知意嘴撅的老高,揪着帕子愤愤不平:“娘娘如此用心良苦,皇上不定念着您的好。”
“哀家做事,只要上对得起先帝厚爱,下对得起国家百姓便足以,哀家无愧于心。至于皇上……”她顿了顿,似笑非笑望向知意,“他可比你聪慧多了。”
她搁下茶杯,笑容有些缥缈:“只是这菊花茶,却是过于寒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