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真真儿僭越了,当着皇帝骂他爹,李忠吓得差点儿没把头埋到地底下。
这阎王爷毒舌果然不是传闻。
君洛眼睛轻轻眯了眯,眼尾吊起锋利,临到爆发最终竟忍了下来,让人不得不赞一声好气性。
君祁墨自顾自道:“当了皇帝,兢兢业业好几年,最终倒落得一身疾病,劳累而死,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他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不屑,眸中却飞快隐匿什么。
君洛捕捉到了这一丝情绪,那是遗憾。
他暗想,太傅说的是真的,这位太子爷果然和先帝感情极好,只是嘴毒了些。
君祁墨又断断续续怼了好一会儿,余光瞥见君洛一直好脾气地听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帝王心术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李忠以为这祖宗终于消停了,谁知他只是换了个对象,又开始愉快地怼起来。
“本事学了一身,到没见你用上,如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也不见你有所行动,学的东西都到狗肚子里了?”
“……”
“想当年爷在的时候,哪个不是安安分分夹起尾巴做人?”
那是因为不安分的都被你杀了。
好久没有这么愉快的怼过人,君祁墨深感身心愉悦,于是身心愉悦的他临走时扔了块牌子:“机会给你,握不握的住看你自己,这点本事都没有,你这皇帝也不用当了。”话落便轻飘飘离去。
君洛捏着那块刻着“天衣卫”的令牌,眸色讳莫如深。
他眸光动了动,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竟是:“速去把太史令那边关于君……叔父的竹简拿来。”
李忠有点懵,但还是遵从命令匆匆取了来。
君洛掠过一长串丰功伟绩翻到评价哪一页,指尖顿在一行字上——
“知人善任,气度恢宏,宽厚着称……”
他没看完,一把将竹简扔在地上,已是气的不行:“一派胡言!”
李忠战战兢兢伏在地上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竹简,无意间瞥见方才君洛翻过的地方,再联想阎王爷怼人不带歇口气的模样,险些笑出声,不过这种时候他当然知道不能触了霉头,嘴角弯了一半连忙收敛了,努力板着脸。
“你去!”君洛叫住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怒气清晰可见,“你去把撰写这些玩意儿的史官一年的俸禄给扣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李忠身子抱着一堆竹简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踏出殿门的前一刻都还听见里面隐约的骂声。
“绝对不能助长这种溜须拍马的歪风邪气!”
“噗……”他颧骨肌肉抽动,克制不住地溢出一声笑,撇了撇四周连忙收了。
心道果然君家人才能治住君家人,他可从来没见过谁能把陛下给气成这样。
月漓兮见君祁墨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好奇地问:“你刚刚去哪儿了这么开心?”
对方扬了扬眉:“去教训教训某个小狼崽子。”
“你可别乱来啊!”月漓兮瞪着眼睛戳他,“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呢。”
君祁墨没什么愧疚心,笑意阴森森的:“谁让他占了爷建的离恨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