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句丝毫不客气的指责,沐晴晴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顾夫人身后的温采妮,“……”
不想,这一眼又让温采妮寻着了新的话题,冷冷地嘲讽道,“谁准你戴着墨镜跟长辈说话的?”
要不是顾忌着这么多叔伯长辈在场,她真想狠狠地奚落这个小家小户的女人一番,没点规矩!不知道在这种重要的社交场合,戴着墨镜跟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更何况是在长辈面前?
顾国锋一向是最讲原则规定的,温采妮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心病,闻言即朝沐晴晴投去凌厉的一瞥,不顾顾夫人在旁边悄悄地扯他的衣袖,就板起脸教训起顾廷北,说,“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沐晴晴尴尬地立在人群中,“……”
不是没想过会遭到公公的坏脸色,也不是不知道戴着墨镜与人交谈是不够得体的,可是,连续两天的睡眠不足,的确让她的脸色很不好,她很努力地想用粉遮掩掉,却事与愿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想让顾廷北脸上无光,所以,尽管温采妮的嘲讽很刺耳,她还是选择了忽略。
也曾想过,如果公公开口斥责,她也会摘下,低下头来,默默地忍受外人异样的目光——因为,公公是她所爱的人的父亲,是她丈夫最亲的亲人,也是她以后的一生中很重要、很亲近的亲人。
可没想到,她视作是重要的人,却当众给了她如此难堪的一句,“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
清早凉意渗人的机场大厅里,沐晴晴暗暗地攥紧了双拳,心,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该怎么抒发胸腔中那股越来越汹涌的屈辱与愤怒。
一只温厚的大掌无声地覆上了她紧攥的白皙手背,用他宽大的掌心温柔地裹住,不顾她的摔开逃离,他牢牢地握紧,固执地将自己掌中的温度源源不绝地输送到她微凉的肌肤上……
“爸,看您说的,当公公的要走了,您儿媳妇哪敢怠慢您?”
身旁,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沐晴晴却惊讶地抬眸去看他:“……”
不是说好了,暂时不公开他们隐婚的事实吗?而且,顾部长也说了,他不会承认她这个儿媳妇,他当众说出来,岂不是让他父亲下不来台?
果然,顾部长原本就满布阴翳的脸色立时更见铁青,“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严肃点!”
没想到,顾廷北竟然似是早有预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从怀里取出了两个红色的小本本,“爸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很严肃。”
被自己的儿子当场堵了个哑口无言,顾部长的脸色不能再难看了,“什么儿媳妇?我不认识——”
顾廷北松开与妻子紧扣的大手,绕到她僵直的后背,轻轻地推抵着她的身体往前两步,正好站在顾部长的面前,四目相对,不过咫尺之距,“那您可要好好看清楚,不要把我儿媳妇认错了,晚上她罚我跪趾压板我可受不了!”
他笑眯眯地说着,旁人听着似是他在开玩笑,可是,顾国锋却分明看见,他深邃的眸底连半分笑意也没有。
只有周围不明真相的人才会以为他是在说笑话,低低地、窃窃私语地笑了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里,顾国锋清楚地看见了儿子眼中再也认真不过的神情,甚至感觉了他眸底的那一股隐隐发作的怒气。
那是一种男人对于自己所爱之人的强烈保护欲,他在告诉他这个父亲:为了他的妻子,他不惜与家族分庭抗礼!
顾国锋骇然于自己眼中所顿悟的事实,铁青的面容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他膝下就只有顾廷北这么一个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到底也还是不想把事情做绝,沉吟之后便漠然地开口,“看着和上次见的有些不太像。”
顾廷北听出他在打官腔,心底冷笑一声,表面却仍是笑着解释,“她这不是紧张嘛!惦记了一整晚,觉都没有睡好,只好顶着一付黑眼圈来送您。”
他说着,又抬手,稍稍拿下一些沐晴晴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似乎只为了让父亲看一眼,以证实他所言不虚,只拿下一点点又立刻将妻子脸上的墨镜端端正正地扶正,又笑吟吟地问父亲身旁的母亲,“女人都爱美,妈,你不会怪晴晴吧?”
顾夫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意即她也是个女人,应该理解沐晴晴今天戴着墨镜出现,只是为了遮住那付让她羞于示人的黑眼镜而已,并不是刻意对他们无礼。
如此周全又细心的维护,让顾夫人一时感慨万千,伸手,略嫌肉麻地摸了一把儿子仿若精雕细琢过的俊美脸庞,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小北,你长大了……”
顾廷北微微蹙眉,正不解母亲这句感叹是何意,却见顾夫人已经转过身来,轻轻地握住了沐晴晴的手,慈爱地抚摸着,“晴晴,你不要难过,你爸爸这个人就是这样,固执得让人受不了!可是,小北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妈马上就要回京了,下一次见你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你要答应妈,不要让我儿子伤心,好不好?”
沐晴晴听见顾夫人因为别离而微微哽咽的声音,连忙从顾部长施予的难堪当中回过神来,抬起另一只手覆上顾夫人的手背,“好,谢谢妈……”
顾夫人又轻轻地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谢什么?我儿子非要你喜欢你不可,也不是我的功劳。唉,你是不知道,我们小北从小到大就没有求过我一次,可是,就那天因为我吃完了他留给你的菜,又担心你没饭吃,连夜就拨了个国际长途给我,只为了求我给你送饭过去,还一再地拜托我不要为难你,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难得酸了巴唧地说了一句‘谢谢’!这是我养了他三十年,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说谢谢……”
身后,温采妮明媚的双眸已经悄悄地变了色,眸底一片戾色:她最爱的小北哥哥竟然已经结婚了!而一直嘱意她当顾家儿媳妇的顾夫人还突然变了脸,当着她的面承认了另一个女人入主顾家少夫人的事实!
最可恨的还是那个该死一万遍的贺承曜!
他在小北哥哥身边那么多年,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小北哥哥,为什么不阻止他爱上别人,为什么要让她这个亲妹妹这么伤心痛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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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的风,从耳边嘶叫着呼啸而过;眼前,是一辆辆飞快行驶的车辆,路况繁忙而复杂。
栗紫色的玛莎拉蒂上,车顶已经被敞了开来,温采妮白皙俏丽的小脸也被风吹得扭曲起来,却依旧将车速放得飞快,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不顾一切地穿过川流不息的车阵里,好几次都差点撞上旁边的车上,惹得别的车主一迭连声的咒骂,可是,她却置之不理,依旧我行我素地飞快穿插而过。
直至来到贺承曜住的酒店,她才“吱”地一声踩下刹车,一脸纨绔气息地抽下车钥匙扔进服务生手里,冷声吩咐,“送两瓶拉斐到2116房,要82年的,记贺承曜的账。”
服务生眼尖得很,认得这是A市鼎鼎大名的温氏大小姐,立即唯唯诺诺地答应道,“好的,马上,温小姐请稍候。”
温采妮抬起一只纤纤食指,轻轻地点了两下,“挺机灵的嘛!比贺承曜那个笨蛋聪明得多!”
让弯腰恭迎她的服务生汗颜不已:享誉全球的贺大律师能是笨蛋吗?温大小姐这不是故意在挖苦自己吧?
抬起头来,温采妮早就走远了,脚下那双恨天高踩得锃亮的地板笃笃作响,哪有半点欣赏他的意思?
服务生收起眸光,拉开车门,坐上玛莎拉蒂的主驾座,尽职地将车子泊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温采妮乘了电梯抵达21层,来到贺承曜住的2116房门外,就用力地捶打起门板,“贺承曜,你给我出来!”
门开了,来应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一头凌乱蓬松的大/波浪卷发妖/娆地披散在肩后,身上的衣服薄得不能再薄,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女人胸前的两点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别提多勾人了!
只是,看见门外的温采妮,脸色才稍显慌乱,“你是谁?”
温采妮正憋着一肚气邪气没处发作,没想到贺承曜却还有兴致在这里风花雪月。一气之下就对那女人挥去一记耳光,“臭不要脸的!你还敢问我是谁,让开!”
女人莫明其妙地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委屈地跑进了房间里,“贺少,你老婆找上门了!”
贺承曜猛地一口茶喷了出来:“他老婆”?!他上哪来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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