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康沁柔是被律师以“孕妇体弱,不适宜在阴暗恶劣的监狱环境下生活”的理由保释出来时,冯翰琛浓郁的眉峰重重地跳了跳:“……”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终有一天,他是要和康沁柔离婚的,如果牵扯了孩子进来,离起婚来就很麻烦了,甚至,有可能以后一辈子他也摆脱不了与康沁柔之间的纠葛了。
所以,自从和康沁柔交往以来,每一次他都很小心,她不可能会怀孕的。为什么现在律师却竟然会以如此荒唐的理由帮助康沁柔逃避罪责呢?
康振泰在电话里催得很急,冯翰琛只好咽下心事,答应马上就回康宅。康振泰挂电话之前,又交待他叫上康承佑一起。
冯翰琛于是打了公司内线到康承佑的办公室,转告了康振泰的话,又说他的手机在自己手里。康承佑说了声“稍候”,便匆匆下楼与冯翰琛汇合,听闻是自己昨晚在俱乐部喝多了错拿了妹夫的手机,又连声道歉。
冯翰琛却并没有过多解说昨晚的事,两人同车一路的途中,他只默默地沉思着康沁柔的保释理由,浓眉越锁越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知道,康沁柔是绝对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的,如果她确实是怀孕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和康承佑一起抵达康家大宅,只见气派巍峨的门庭下已经围绕着数张笑眯眯的脸孔,冯翰琛定睛细细看了一眼,人群中竟然还有自己父母的身影。
眉头不觉又是一记紧蹙,推开车门下去,问候自己的岳父岳母,“爸、妈。”
康振泰正在讲电话,只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康夫人素来不待见他这个“寒酸”女婿,矜持含蓄地对他笑了笑,便敛眸看向别处:“……”
冯翰琛见习惯了她这付脸孔,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凛眉走向冯家二老,“爸、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冯爸讷讷地笑着,“嗯……”
彭女士却是笑得一脸的奉迎讨好,“你这孩子真是——这是我儿媳妇的大好日子,我这个当婆婆的,怎么能不来呢?”
说着,又谄/媚地侧眸看向康夫人示好,“亲家母,你说是吧?我不但要来,我还准备了柚子叶和火盆呢!等小柔回家,一定要好好地上柱香,求菩萨保佑……”
康夫人不冷不热地牵了牵唇,“小柔对花草过敏。”
彭女士愣了愣,“可是,柚子叶是去晦气的啊!为了拿到这些柚子叶,我还特意回乡下亲手去摘的——”
直至瞥见康夫人扭过头去跟自己的贴身管家说话,彭女士才尴尬地道,“哦,这是我们乡下的规矩。亲家母不要担心,小柔是千金大小姐,不掸柚子叶也会得菩萨保佑的……”
冯翰琛看不下母亲卑躬屈膝的样子,伸手拉了她,“妈,我顺路送你回家吧!”又拉开车门,将她推进车子后座车厢内——
彭女士这下不干了,嚷嚷着说,“我不回家!阿琛,你怎么回事?我还不能去接你媳妇了吗……”
康振泰这时已经讲完电话,听见他们这边吵闹的声音,忙上前来制止,“阿琛,你别扫了亲家母的兴致,就让她一起过去吧!再说,小柔这次能顺利保释出来,亲家母功不可没啊!”
康振泰笑眯眯地说着,又伸手拍了拍冯翰琛的肩膀,“阿琛,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母亲,要不是她细心瞅出了小柔有怀孕的迹象,又让医生给她做了检查,我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小柔有了孩子……”
冯翰琛握在门边的动作蓦地僵滞:“……”这么说,康沁柔怀孕的事,是假的了?
康家一共开了三辆车子前往监狱去接康沁柔。康振泰、康夫人以及管家坐一辆车,康承佑携带律师同一车,冯翰琛则是载了冯家二老一道。
在车上,冯翰琛就很不高兴地质问彭女士,“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玩这种小把戏吗?你怎么就不听?你以为法院这些人都是吃素的,万一让他们沁柔没怀孕——”
给康沁柔作一份假怀孕的证明书,这事彭女士很早之前就跟他提过,当然是被他一口否决了,并且跟她阐明了法律的严肃性,劝她不要弄巧成拙,反而害康沁柔多受几年牢狱之灾。
彭女士当时哼哼唧唧地的,后来却是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冯翰琛还以为她是放弃了,没想到她竟然瞒着他私自进行!
后车厢里,舒服地靠在真皮座椅上的彭女士满不在乎地道,“没事的,这不是过关了吗?儿子你别急,我已经给沁柔买了很多补品,尽快调养好她的身体,你再努力点,小柔肯定很快就会怀上,到时,谁又在乎她早个几天或是晚几天生孩子呢,没事儿……”
冯翰琛棱角深刻的俊脸狠狠地抽了抽,“……”知道与母亲是无法再沟通了,烦躁地连扯了好几次颈间的领带,又问,“那,沁柔也知道这是你给她作的假证明?”
彭女士微微地努了努嘴,“这种事情告诉她干什么呀?没看到你岳母的那付嘴脸吗,让他们以为小柔真怀了我们冯家的骨肉才好呢,好歹你住在那个家里的时候她才不会给你那么多脸色看……”
女人之间的敌意永远是这么地尖锐和绵长,彭女士念叨起康夫人来更是没完没了。
冯翰琛没心思听她念叨那些,只沉眸,盯着前方的路况,专心开车,“……”
本来想叮嘱母亲一声:以后也不能告诉沁柔,她并没有怀孕的事。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好奇心会害死人。
就算现在母亲无意告诉沁柔,他这么刻意一提醒,母亲说不定反而说了。而康沁柔即便并不在意怀孕的事,若是一心钻进了“婚后一直没有怀孕”这个牛角尖,只怕也不会轻易消停。
冯翰琛知道,自己现在正值费尽心机与康振泰父子周旋之际,不会再有很多的时间来应付康沁柔了。就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怀孕,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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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辆车先后抵达城北监狱,律师与狱警交涉好之后,没多久就见康沁柔从沉重的铁门内走出来——
大概是康家花了很多钱在里面打点,脱去囚犯服换上自己衣服的康沁柔除了脸稍微瘦了一点,样子并没有显得有多憔悴,脚下蹬着一双LV限量版的红色高跟鞋傲慢前行的派头,依旧趾高气扬,半点也不曾褪减大小姐该有的架势。
只是,难免委屈。抱着康夫人红着眼哭了好一会儿,才拭去泪水,按照父亲康振泰的旨意,感激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婆婆。
彭女士正要好好抒发自己伟大的婆婆情操,张开双臂亲切地回抱上康沁柔——
却只觉眼前的人影一晃,康沁柔已经迫切地扑进了冯翰琛的怀里,“老公!”
彭女士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看在她好歹是扑进自己儿子的怀里,也不便发作,只讪讪地收回自己伸在半空中的双臂……
听见康沁柔喜不自禁地告诉他,“琛,你知道吗?我怀了我们的宝宝……”
冯翰琛一路上掂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果然还不知道假怀孕的事。康家的人当然也不会知道,所以,康振泰才会对他一付和颜悦色的模样。
就连一向乐于介入他们夫妻之间的岳母康夫人,这次也没有冷着脸上前拉开康沁柔,虽然脸上仍是冷淡,却是温和地对他说了一句,“你搀着她点,回头让她别穿高跟鞋了。”
……
这是他自从搬进康宅以来,岳母对他说过的最亲切的话语了。一时之间,冯翰琛也不知道,母亲这一步棋,对于自己是福还是祸了?
妻子“有孕”,让冯翰琛更有借口不碰她了。一连好几天,他都是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睡的。
康沁柔为此懊恼地抗议过,不料,康夫人却大赞女婿“细心周到”,还说,为了照顾怀孕的女儿,她决定搬到女儿的房间去睡。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冯翰琛与康沁柔分房睡。
冯翰琛知道岳母的意思是,担心他一个“禽/兽不如”伤了她怀有身孕的宝贝女儿。只淡淡地一笑,“还是妈考虑的周到,我这就把我的东西搬过去书房。”
看见冯翰琛真的转身就进房间收拾东西,又搬进书房里,康沁柔气得恨恨地剁脚!大叫了一声,“妈咪!”
书房里,听见外头康夫人正在苦口婆心地教育康沁柔,“囡囡,妈咪是为你好,你也别心疼他,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就该忍着点,不然,伤了宝宝怎么办……”
冯翰琛就差没有跪下来叩谢岳母大人的“大恩大德”:这个老太婆难不成还以为,他真的很想碰她那个全身上下都没有几个零件是真材实料的女儿吗?!到底是谁在忍谁都搞不清楚!